蓝莓采摘

 邻居伯伯来了八年。64岁入境,到现在只回国一次。老伴儿倒是年年回去,回北京看同事,还会四川老家看老母亲。伯伯虽然是地道的老北京,可反而没常回去,说是忙得没时间离开。他来了之后,学英语、练开车、学钓鱼,还在商场里做促销员员。如今英语听说没问题;开车成了老司机;钓鱼成了老手,有一帮渔友;打工更是出色,老两口国内的退休金没怎么动过,本地生活费都是来了后赚的。伯伯和我说,他们在多伦多住的时候,还年年去周围的农场做短工呢,工作不累,赚的比退休金多。

           他们是跟着女儿来的。女儿这几年被派回中国工作,他们老两口在这里带着外孙女生活。生活得也是有声有色。自己打理花园,带着孩子上课外班,每天忙忙碌碌。

        上周伯伯去钓鱼,回来送了我们一些钓来的小白鱼。我们正好刚买了一大盒蓝莓,便送一些给他们。看到蓝莓,伯伯想起来到了采蓝莓的日子了。“咱们自己去采,又好又便宜,还能管饱。”于是约了日子去采蓝莓,我就跟着孩子一起坐车去了。

         当日天公作美,此地八月份基本都是晴天,不过那天还算阴天,太阳不大。但两个小时的采摘结束,还是汗流浃背。热是热,却实现了在蓝莓园吃到饱的梦想。蓝莓好吃倒不算什么,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此地的君子国作风。

       刚进农场时,我问伯伯,是否和农场约过。伯伯说,“不用约,进来什么都不要说。进去就采。采完了开车就走。”我以为是开玩笑,那不是成了抢劫了嘛。伯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不在这里付钱。要开车再走两三公里,去他们大农场付钱。”采摘结束时,我先回到车边。看到农场住户的房门大开,不时有人出入。心想这样提着东西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实在有点不踏实。于是主动问他们是否在这里交钱。问到的是个大男孩,说不知道,指着不远处的中年男子让我去问。问中年男子,男子用印度英语回答嘟噜打拉地说了一大堆,答案和伯伯说得差不多。就是从这里出发,第几个弯左拐,第几个弯右拐,走多久就到了——其实我基本没听懂。如果是我的农场,就是当时不收钱,也得画个详细的路线图给客人。否则万一客人没找到或者找错了不是亏了嘛。

         不过伯伯记得路。转来转去地找到了收钱的地方。原来这里是他们的大农场,刚才我们采摘的地方可能是个小园子而已。收钱的地方是连着农场的大房子的车库。车库门洞开,里面放了一个电子称和一张桌子。等了几分钟,出来一个青年人,问我们是否要交钱。听我说“是”,他却说让我们等等。好像他在忙着干什么活儿,没时间停下来过秤收钱。又等了一会儿,一位印度大妈从房间里出来。又问我们是否要交钱。幸好大妈没别的事儿。大妈数学很好。不用计算器,直接口算了两位数的乘法。1.5加币一磅,伯伯的是18磅,我的是12磅,大妈想了想就告诉我们钱数。我夸她数学好,她说她是在印度学的数学。可见印度人也觉得本地的数学程度不高。

         大妈还特别精明。她先收伯伯的钱。她要27元,伯伯给了26元,她说少了一元,伯伯指了指自己装蓝莓的纸箱子说“box”。大妈马上作恍然大悟状少收了伯伯一块钱。伯伯解释说,他们过秤都是直接称,应该除去包装物的重量。我的是用袋子装的,没好意思提袋子的重量,大妈也就自动忽略。

         回来的路上,伯伯教育我,这边的人守规矩。定了规矩,大家都执行。很多时候没人监督,都凭自觉,大多数人也能自觉,不愿意为了一点小利益让别人看不起。不过这边的人也“死性”。规矩搁在那里,一般也没人更改。所以遇到该争取的利益就要争取。如果你不争取,他们也不会给你。






雨林 (2013-10-05 12:31:52)

近来上邪诗人文风有变化了。读过你的那些好诗, 再读这样人间烟火里的文字,好多感慨。 

辛上邪 (2013-10-05 16:07:27)

嘿嘿嘿   谢谢  不过写小说 写诗歌 写这样的博客文章 感觉确实不同,写的时候和写完了的感受都不同。很有意思。写文字真是个奇妙的事儿啊。

予微 (2013-10-05 19:31:18)

喜欢这样的老人家,踏踏实实在日常生活中找乐趣!

青洋 (2013-10-08 05:38:23)

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這樣的規矩,不覺得怎樣。今天讓你寫出來,讀了,卻有了另一番的感慨。

辛上邪 (2013-10-09 01:57:31)

嗯哪  确实是 这边的规矩让人觉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