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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 呼

 

我又搞错称呼了，这次是在足浴中心。当我告诉前台的小姑娘“上次是一位姓刘的师傅给我做的足部按摩”时，小姑娘白了我一眼，态度严肃地对我说：“应该叫老师，我们这儿都叫老师。”她似乎在批评我对他们不够尊敬。 

另一次好像发生在一个咨询的场合。当时，我有个问题要问，费了很大劲，那个女工作人员就是不理我，她总是回答那些称呼她“美女”的人。看她人已中年，徐娘半老，和美女二字毫不相干，我真叫不出口，所以，实实在在吃了一次称呼不当的亏。

从前，我们称学校的教师为老师，称那些有技能有手艺的人为师傅，医生可以叫医生，也可以称大夫，会计就称会计，秘书就称秘书，保管就称保管，实在不好称呼叫同志也行，叫人的人没困难，被叫的人也没有被歧视的感觉。

从前，我们称适龄女性为小姐，或大姐，小姐高贵文雅，大姐也不失礼貌。不知从何时起，小姐一词不好再叫了，称呼人小姐是自找挨骂，还不如叫大姐！而今，叫大姐也比不上叫美女了，不管美不美，年龄多少，就是丑八怪，都是美女。

其实，在我心里，师傅一词还是很受人尊敬的，特别是“老师傅”，只有那些身怀绝技的人，才配得上这个称呼。文革期间，工人师傅是极吃香的称号，能被叫作师傅，证明你是红五类，革命派，而老师一词却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它和臭老九，封资修，反革命差不多。可现在全倒过来了，全社会都向“老师”看齐，各行各业的“老师”层出不穷。

电视里“老师”最多，许多明星都被叫做“老师”，可我心里觉得只有那些有真才实学，德高望重的人才称得上老师。学校里“老师”也多，秘书勤杂管理人员都是“老师”，可我觉得只有那些真正教书的人才是老师。医院里也有老师，他们是指导实习医生的，被指导的人可以称他们为老师，病人们还是应叫他们医生或大夫。老师以传授文化知识为主，师傅以传授技艺为主，所以，社会上有一技之长的人，被称作“师傅”是对他们的尊敬。

“美女”一词看来是古为今用，被大大地发扬光大了，相对应的应该是“帅哥”一词。估计被称呼的人心里都很舒服，要不为何如此好用，只是称呼人的人须得能说违心话。要是碰上长相难看的，不知是否会有被讽刺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与人之间的称呼折射出时代的侧影，人们越来越重视自己的身份和形象。五六十年代或更早，“同志”的称呼表明你是革命同路人，七八十年代，“师傅”的称呼代表了你的阶级和立场，九十年代，“老板”的称呼表明你在下海经商，有钱有权，再后来直到今天，“老师”的称呼越来越受人欢迎，只是，它还能真正代表一个人的学识水平吗？我看完全被滥用了。

至于称呼“先生”“太太”“夫人”，早已不是新鲜的事，只是有时太显正式，太显洋气，大多时候，还不如叫“老爷子”“老太太”或者“姐”“兄弟”“他姨”等来得亲切。网络称呼也越来越多，令人追赶不及，这些日常称呼的时尚和新潮，常常带给人困惑和尴尬。

我觉得还是外国的称呼最容易，认识的人可以直呼其名，陌生人就称“先生”或“女士”，总不会出错。关键是，这样的称呼需要整个社会的认可才行，社会上少虚荣，重实质，讲真话，以诚待人，才不会出现那些不可思议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