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错车(五)

(五)离婚序幕战

到了杜妈这个年纪,早已从外貌协会退了出来,金虽然拜得比以前还要厉害,但是也深知难得有情郎这个道理。女儿们的婚姻,她参与的意见并不多,不是她不想参与,而是她压根没有机会表达,除了杜伊的老公事先征求过她。剩下的都是让她该干嘛干嘛去了,而她该干的不过是去喝杯岳母茶。杜珊当年连带她一起生气,生了儿子才告诉她结婚的事实。看着感觉比自己还老但身家不菲的女婿,口齿伶俐的她顿时哑口无言,庆幸婚前杜珊没有通知,不然自己还不知如何表达意见。


嫁到美国这边的,全是杜思一手操办,杜妈只是在电话里了解了一个大概。虽然很想跻身第一线,但奈何还是隔着太平洋。等她奔赴到最前线的时候,已经是杜栁的孩子都要出生了。杜妈有些奇怪,这心思灵敏的杜思到了美国怎么反倒迟钝了起来,还不如杜珊进步快,美国这边的女婿只能说勉强60分,赶杜妈内心的期望可不止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可是外孙也一个一个地出来了。杜妈也只好收藏起自己的梦想,毕竟破坏有孩子的婚姻是十分不道德的。


可是对于杜思,杜妈的心底还是一直有一些期待的。记得当初杜妈提醒杜思要注意自己没有孩子的问题时,隐藏的意思就是早点散了,以前自己生活周围也有类似情况,夫妻各自婚嫁后,都生了孩子。杜思也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换棵梧桐树。可是那时的杜思不知是鬼迷心窍了,还是故意装聋作哑。现在不知给什么砸醒了。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下定了决心,杜妈决定静观其变。


杜思给杜妈勾起了前尘往事,心里更加不平静起来。想想这些年,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自己耍了点心思抢过来的老公到真是对自己不错。在这异国他乡,两个人也算是风风雨雨携手走过来。这真要是扔掉,心底还真有一丝依依不舍,可是这想象中的高富帅,又如后院的野草,在心底扎下根来,拼命地疯长。一下子占据了所有的空间。过了而立之年的情窦再开,那凶猛之势是可以赶上洪水猛兽的,也绝非一般凡夫俗子可以想象和理解的。


杜妈听杜思说是因为见到了陈浩然才有此想法,顿时心中烈焰被暴雨浇熄,无限感伤地叹道:“你上辈子没有见过男人么,怎么什么样的男人都让你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你的眼光就不可以放高放广一些吗?这美国五湖四海,七大洲各色人种什么样的没有?干嘛要在一棵小树上吊死,从小就教你目光要远大,要放眼整片森林。怎么一点用也没有?”此刻的杜妈忽地想起她的老娘,也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老娘当年恨铁不成钢的心境。


经杜妈这一点破,杜思的心思豁然开朗起来,不是张鹏程不好,而是人生的旅途大家的目标步伐和需求不一致,任何新生事物在诞生的过程中,都是鲜血淋淋的,所以张鹏程稍稍牺牲一下是正常现象。一定要坚信,明天会更好。


杜思这些天上班也有些恍惚,想着如何尽快地和平地把婚离了。以前每天中午的饭,她一般从家里带张鹏程做好的,现在不带了,不仅是为了开始和张鹏程拉开距离,而且自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到楼下散散心,兼再想想心事。效果非常不错,散了没有多久,杜思就散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案,虽然还没有开始实施,她却忍不住为自己叫好起来。


杜思和张鹏程家的关系一直不错,虽然婆家对她巧取夺夫的故事表示惊讶,不过惊讶之后,他们更多的是为自己儿子有魅力而骄傲,以前也有人曾批判过张鹏程眼光太高,想找太漂亮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正好可以封他们的嘴了,张鹏程不仅娶了个天仙似的回来,要知道还是天仙上杆子送上门来的,这给张鹏程多大的面子啊。看来,看事情的角度不同,画面是绝对不一样的。这在当时那年代一般人眼里不是那么光彩的事情,在张家看来却是广宗耀祖的炫丽一笔。再加上他们几年才回一次国,杜思用上自己如薛宝钗般讨人喜爱的性格,把张家上上下下打点得一团和气,蓬荜生辉。没有孩子的事情的确也让张家二老懊恼,但是张家也有其他孙子,而且医生也说杜思是没有毛病的,所以二老除了加紧催促外,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

杜思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算着祖国大地那边应该是华灯初上,月朗星稀的时刻,拨通了张家的电话。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开始进入了正题。为了张家可以万代绵延,为了张家可以香火鼎盛,为了张家·············,为了张家························,还是为了张家···························,杜思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反正自己打的腹稿全用上了不说,还临时发挥得非常好,稀里哗啦,唾沫星子喷了一话筒,还直飞上了屋顶,她的意思终于完整地表达出来了,张家老两口也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杜思要举贤让位,为了张家未来的孙子腾出地来。张家老两口感动得,皱纹褶子里全是眼泪呀,嘴上不停地念叨:张家真是祖宗积德呀,怎么娶上了如此贤良淑德的媳妇啊。烧了高香啊,烧了高香。


第一步得逞,杜思开始进入第二步,就是把张鹏程的哥哥姐姐拉进同盟,哥哥姐姐是同龄人,自然沟通起来也容易得多,事实一摆,道理一说,要不是当年看上了你们的兄弟,我如何能做到主动献身,恩恩爱爱数载,已是上天的祝福,但现在膝下什么也没有,终究不是个事儿,与其等到张鹏程嫌弃的日子不如自己主动让位,也算是给自己放一条生路。哥哥姐姐给听得频频点头,连连称是,许下偌言,为了张家的繁荣昌盛,大家一起努力奋斗。战战告捷,杜思是喜上心头,如今也就是剩下张鹏程了,可这当年一晚就搞定的囊中之物如今摆脱却来却有些棘手。杜思考虑再三,还是没有贸然下手。


陈浩然上班时有时也到外面吃午饭,这天他一下楼,发现有个身影极像数日前见到的让他这些天来几乎夜夜梦回的杜思。他的心啊几乎要扑出嗓子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都不费功夫。他刚想大嗓门一扯,忽地念起要是吓着美人可不好,再说自己也要树个斯文有礼的光辉形象。便加紧脚步,一路往前追。结果杜思进了购物中心,等他进得来,这呼啦啦几层楼,数百家店铺,哪里还有伊人芳踪,陈浩然顿时傻了眼,又不甘心白白地浪费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只得一家一家地瞎寻了过去,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倒是引起了商场保安的警惕。要说美国这边的保安可是彬彬有礼,很绅士地走向前,和他打着招呼聊起天。以便摸清可疑分子的真正动向。陈浩然此刻就是给鲍鱼也没有心思吃啊,更何况跟一大胡子半老头聊天气,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边贼眉鼠眼地到处扫视,期待倩影再现容颜。果然,黄天不负苦心人,不久杜思的杨柳腰就扭摆在不远处。陈浩然一见,两眼放光,英文都忘记咋说了,朝保安扔下一句中文:“再见啊。”就如饿虎扑食般地追杜思去了。谁知人家保安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看情形不对,飞速地拦下去路。急得陈浩然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鬼哭狼嚎地叫着:“杜思------------------杜思贤妹呀!!!!!!!”


待二人在星巴克的咖啡桌前坐下,一起惊叹怎会有如此奇妙的相逢时,才发现两人原来在一栋楼上班。一个十三楼,一个十八楼。只不过和吉米形容的一样,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竟然从来没有金风玉露相逢一说,真是白白辜负了多年的大好春光。陈浩然感叹:“要是知道贤妹也在此上班,愚兄早就车前马后的听候指令了。”杜思一听,不免喜上心头,但此时此刻一定要牢记杜妈的教诲:矜持,矜持,再矜持。杜思按停小鹿般乱蹦的心,仍旧面带忧伤,愁容不解。陈浩然看在眼里,疼在心头,恨不得马上可以变成了徐徐吹过的清风,一扫美人的眉头:“贤妹,有何心事,对愚兄坦说无妨。”杜思即刻梨花带雨,三分是真,七分加假,一通控诉。听得这陈浩然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刀剐了张鹏程。可是刀剐并不是最好办法,搞不好不仅自己还要连带思妹去牢里做苦命鸳鸯。那就去找张鹏程耳提面训一番,一转念,真是险些大意失荆州。他们越乱对自己来说不是越好吗?添乱还来不及呢,止什么乱?思前想后,除了表现自己还是没有什么要做的。

“我爸我妈还有我都非常非常开通的,我儿子出生时,他们是二话没有说,他们还对我家拙妻说,要再生一个,不管男女。贤妹呀,你是上错了花轿嫁错了郎啊。”虽然理论是狗屁不通,但陈浩然说得还是一气呵成,慷慨激昂。杜思心里暗骂:“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屁话呀。”不过面上,杜思依然是笑靥轻启:“然哥哥说得极是,小妹如今身陷狼窝,不知如何脱身,还请哥哥指教。“陈浩然以为自己耳朵出错,掐了自己几下,到也疼的,说明不是做梦,那难道是真的天下掉馅饼了。这个美人是可以期待入怀,共度佳期的。


那段时日,俩个人如初恋少男少女一般,每天都盼着中午那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那虽不是春宵,但也一样值千金,甚至是万金,要知道没有得到是最好的吗!每次分别都是依依惜别,干脆走楼梯了,每一次都是十八相送,说不完的甜言蜜语,道不尽的悲伤离别。陈浩然在积极为杜思寻找出路的同时,也不忘据实相告自己的苦难遭遇,那个曾素云如何地契而不舍地追求,又如何暗中下药,夺去自己的童贞,待到珠胎暗接,迫不得已,自己才将她娶进家门。奈何这无貌之人也无妇德,家里不是饭太热了,就是收拾得太干净根本像旅馆。自己无安身之处,这些年来是苦不堪言,无人诉说啊。“如今遇上贤妹知音,真是上天对愚兄的恩赐啊。”
杜思这段因为寝食乱套,荷尔蒙也开始乱喷,思路更加不清晰了。杜妈的要扩大撒网领域的教导早丢得九霄云后去了。只看到眼前真实的帅哥,还有哥哥温暖的言语。虽早过了怀春少女的年纪,可这情怀却和少女不相上下。恨不得马上和张鹏程一刀两段,永不相连。这边和然哥哥可以名正言顺的双栖双飞。这想法一传递到陈浩然那里,都不要拍了,马上就合了,他几乎如触电一般。原以为和美人今生只有感叹恨不相逢时,最多也就是热热烈烈地说会话,找机会牵牵玉手的缘分。如今却演变成有可能抱得美人归,朝夕相处度晨光了,怎不叫人欣喜若狂。陈浩然是想也不没想就决定了,他怕自己想的时间,别人会捷足先登把美人抱走了,他也要回复自由身,他要堂堂正正把美人抱回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