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首G弦上的咏叹调

 

 

两首G弦上的咏叹调

 

承蒙网友介绍,最近读了《巴赫在平凡中展示他的伟大-小提琴家宁峰访谈》一文。

 

https://m.douban.com/music/review/12106060/

 

文中宁峰谈到,小提琴是一件高音乐器,没有低音。

这话再简单不过了,却引起南来客许多联想。

小提琴有四根弦,从左到右由低到高分别是G、D、A 及E弦,小提琴演奏无论运弓还是拨弦,绝大多数都是在这四根弦上进行的。

可是偏偏有高人置其余三根弦于不顾,在单弦、而且还是最低音的G弦上做文章。

于是有了G弦上的咏叹调。

最著名的莫过于根据巴赫第三号管弦组曲第二乐章主题改编的G弦上的咏叹调。

巴赫的G弦上的的咏叹调,借用苏东坡的话来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乐声还把南来客带回青春岁月。

学这首曲目时南来客已高中毕业,在师训班培训,练琴时有位同窗听到,说邻居是中山医学院的教授,文革前时时搬张凳子坐在屋外拉大提琴,光着膀子,肩上搭一条毛巾,常拉的就有这首曲子。

由是听到此曲,南来客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位素未谋面的医学院教授光着膀子挥汗如雨抱着大提琴独奏G弦上的咏叹调的身影。

南来客不由自主地还想起儿子在亚斯本的故事。

时逢美国国庆,亚斯本的大小“琴童”都成了街头艺术家。儿子也不例外。在闹市找个地方,琴盒大开往面前一放,二话不说操琴就拉。一曲《洋基嘟嘟变奏曲》下来,面前围了一大圈听众,小萝卜头脸蛋上布满了西方老太太的吻痕,琴盒中也装满了纸币,一元到二十元不等,外加一张五十美元大钞。

不远处另一位街头青年艺术家就没那么走运了。那是位非裔低音大提琴学生,开张好一会了,周围冷冷清清一个听众都没有。看到这边热闹,黑哥提着低音大提琴走过来,对南二世说,“来首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怎样?我给你伴奏。”

“没学过,” 儿子答。

虽然儿子早已学过巴赫的E大调及双小提琴协奏曲,奏鸣曲也学过几首,G弦上的咏叹调还真没学过。

也许太过深沉,妈妈没教。

听还是听过的。黑哥哼了几声,二人就有板有眼地互动起来了。

“看在伴奏的份上,能分给我几块钱吗?” 街头艺术表演结束后,黑哥怯生生地问。

“够吗?” 儿子抽出一张二十元。

小琴童在街头演奏是贪好玩,大哥哥大姐姐则未必如此。尽管亚斯本音乐营多少有补贴,不少学生还是要靠街头卖艺帮补日常用度。

提起这首G弦上的咏叹调,人们往往只知道巴赫,改编者的姓名鲜为人知。

难道改编者尽为他人做嫁衣?

也不尽然,那要看改编者是谁。

比如,另一首G弦上的咏叹调,情况正好相反。

说的是根据罗西尼的歌剧《摩西在埃及》中摩西的祷歌改编而成的《摩西主题变奏曲》。

《摩西主题变奏曲》冠名不是罗西尼而是改编者的姓名。

因为改编者是大名鼎鼎的帕格尼尼。

同样,这首曲子常常把南来客的思绪带回亚斯本。

那年,南二世二上亚斯本,在镇中心的大都会伊西斯剧院登台演出,演奏曲目是维尼奥夫斯基的《莫斯科的回忆》及帕格尼尼的《摩西主题变奏曲》。

两位都是一代小提琴大师,创作/改编的曲目少不了炫技。

如果说《莫斯科的回忆》(又名《俄罗斯咏叹调》)让小提琴家得以使出浑身解数在四条弦上运弓展现小提琴的魅力,《摩西主题变奏曲》则是变着法在一条低音弦上围绕着几个简单的旋律玩弄各种弓法指法,把小提琴技巧发挥到极致。

相当一段时间内,《摩西主题变奏曲》成了南二世的保留曲目之一。

当年演奏《摩西主题变奏曲》前,儿子的老师老沙总是认真而不失幽默地对观众说,

“我保证他只在一根弦上演奏”。

弹指一挥间,二十年过去了。

使南来客回味无穷的不仅是音乐,还有与音乐并存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