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当童智子、土智子、恩智子和横智子带领后山作战队伍回来支援的时候，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304号高地上到处是弹坑和尸体。军人们的鲜血流入泥土里，衣服破烂处露出鲜红的皮肉。几个被炮弹炸断了腿的士兵因为流血过多而昏死过去，手里仍然攥着没有推进枪膛的穿心弹。不远处的树林在燃烧，火焰扑向天空，翻卷着，像魔鬼的舌头。浓烟从四面八方翻滚过来，淹没了他们。烟味呛得他们无法呼吸，难以睁开眼睛。再次进攻的铁甲军已经退了下去，但阵亡的铁甲军的尸体仍留在草丛中，漫山遍野，像一堆堆废铜烂铁。战壕里，没有受重伤、仍有战斗力的军人所剩无几，浓烟中看不见几个。
童智子想：“幸亏在后山战胜了毛人。不然铁甲军是不会退缩的。倘若毛人和铁甲军两面夹击成功，304号高地必然失守。高地失守就意味着中州南部的全部沦陷，后果不堪设想！一定要保存实力，不能再损失有生力量了。不能让炮火肆虐我们的阵地。”他建议，把横贯山的弟子们分成几十个小分队，每个分队力图消灭一座巨人的炮台。童智子、恩智子、横智子、土智子等，分别带领指定给他们的小分队，悄悄地潜入山腰，逼近分散在丛林山谷里的离山巨人炮台。
土智子欣然领命。他先把爬崖车藏在洞穴里，把金刚剑系在腰间，然后带领七八个人摸入密林里，悄悄地来到一处。这里距离分给他们的巨人炮台不远，透过林木枝叶的空隙，他们看见两个离山巨人和一个铁甲军正在炮台旁边忙碌着。因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离山巨人，他们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背对着他们的巨人，身高四丈，身厚如墙，腿粗如柱。他手里抓着一米多长的炮弹，轻松地把它塞进炮膛里。在他的对面，还有一个巨人，面朝着土智子的方向。这个巨人的颧骨高耸，眉骨突出，足球似的眼睛深陷在眉骨之下，半只瞳仁被眉骨遮住，另外半只露在外面。虽然是半个瞳仁，却是寒光四射，冷峻渗人。土智子早已见过了熊人、鸟人和那个幻觉中的魔王，所以见怪不怪了。但是，小分队的其他成员哪里见过这样的庞然大物？所以吓得面如土色。如果说刚才的毛人是鬼魅，那么现在的巨人就是阎罗了！
土智子示意队员藏入草丛。他一面安慰他们，一面商量着对付巨人的办法。土智子命令一个队员，用长枪狙击坐在炮台上瞄准的铁甲人。一声枪响，铁甲人应声倒下。那两个巨人顿时一愣，手中的炮弹滑落在地上。土智子借着这个功夫，冲入炮台阵地，一剑刺中了炮台左边的那个巨人树根般的大脚。那个巨人痛得大声喊叫，把正在流血的脚丫子抬到空中，试图用另一只脚平衡自己。他的叫声太大了，震得树叶哗哗乱响，让人耳膜欲裂。队员们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炮台右边的那个巨人看见了土智子。他伸出一只磨盘大的手掌，俯身来抓土智子。可是他的行动太迟缓了，土智子使了一个“乾坤倒转”，就站在了这个巨人的身后，用金刚长剑，刺中了巨人的后脚跟。这个巨人也嗷嗷地叫了起来，他单腿跳着，仓惶地逃离了阵地。其他队员们见左边的那个巨人，仍然翘着受伤的脚喊个不停，就乘机一拥而上，用一根胳膊粗的藤条，缠住了他那条没有受伤、还站在地上的腿。那巨人见自己的搭档逃之夭夭了，也想逃跑，不料他的脚被缠住了，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他巨大的身体把炮台边上的几棵碗口粗的树给压断了。他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所产生的震动，差一点就把他身边的土智子震翻在地。众人七手八脚，把这个巨人五花大绑起来，拴在沉重的炮台底座上。他挣扎着试图逃走，试了几次都动弹不得，只好束手就擒。
土智子对付离山巨人的经验，很快地传遍了整个阵地。小分队的成员们还给他的战法起了个文气的名字，叫“刺其脚，缚其腿”。各个小分队依此法攻击巨人的炮台，没过多久，离山巨人的炮台就所剩无几了。304号阵地上的爆炸声也渐渐地停止了。战士们从尘土和弹片堆里爬出来，开始重新修理工事，准备对付敌人的下一次进攻。
经历了一天的激战，红灵山304号高地披上了一抹夕阳的余晖。山腰的树林，笼罩在橘红色的雾霭中。战前躲藏起来的山鹰，也不失时机地展翅徘徊在浮云之下，扑捉黄昏时分出来觅食的野兔和田鼠。
歌德鲁在蒙特利尔宫里坐卧不宁。从阴云山前线传回来的消息让他忧心忡忡。又是西域人出手相助，把一个原本完美的计划搞得一团糟！白发红脸的王八羔子，狗拉耗子，多管闲事！歌德鲁在心里骂道。本想南域一出手，中州自顾不暇，他就可以全歼阴云山的守军，然后长驱直入，一举拿下北域，把它变成高德神的领地。不料，西域从中作梗，派来了一帮高手，一夜之间就击毁了他上百架鲨鱼飞行器。现在，他的军队没有空中支援，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损失一天比一天惨重。歌德鲁仿佛看到了叔叔歌德休伦嘲笑他的目光，看到了父亲从天国里投向他的责备的眼神。他内心十分沮丧，但是表面上却装得其若无事。
歌德鲁借故离开乱哄哄的议政殿。他不想看见大臣们慌乱的神情，也不想阅读不时传来的前方战报。都是坏消息，他都厌倦了。半躺在后殿的榻上，他捂着半张脸，想让牙痛减轻一点。每逢心里压力很大的时候，他就会犯牙痛病，这次也不例外。一个宫医拿出钩子和钳子，准备给歌德鲁检查医治，就听到有急报，是南域王牧水宇发来的。歌德鲁叫宫医退下去，急忙打开电文：
歌德鲁王：
悉闻阁下阴云受阻，皆因西域介入。前不能为老父、小妹报仇，后不能保卫东域疆土。在此危难之际，牧愿鼎力相助，出异军直捣良安，逼西域退回断谷。那时，大王便可一展宏图，坐拥东、北两域，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阁下为我军借道玉龙湾，中州必亡，西域必退，北域必败。望大王不可坐失良机！此乃性命攸关之大计，千万不可走漏风声，切记切记！
南域王：牧水宇
歌德鲁把双手一拍，高兴得眉飞色舞，一时竟然感觉不到牙痛了。高德神保佑，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然而，高兴过后，他又把牧水宇的电文反复读了几遍。南域有什么奇兵能打败中州？西域真可以自顾不暇吗？南域封锁了前方的战况，歌德鲁还不知道南域铁甲军在前线受阻，停滞不前。但是，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他和牧水宇是同一条船上的难兄难弟。如果船沉了，他们都得死，谁也别想生还。他愿意出力，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会不会还有别的企图？也许吧，若有，也不是现在，除非他是个十足的傻瓜。
歌德鲁在心里盘算了半晌，才召集几个要员，秘密商讨此事。
“说说，是真的借道，还是想借机吞并我们？”歌德鲁说。
“是借道。”国防部的一个参谋说，“今天的《良安日报》，报道了中州军人在红灵山打败了铁甲军的两次进攻。显然，铁甲军北上不利，才借道北进。不过这一招，却十分歹毒！”
歌德鲁专心地听着，在心里说：一个小小的参谋说得头头是道，正合我的心意。但是，他仍然不露声色，继续聆听着。
“给南域借道，就和中州结了仇。他们和我们山水相连，对我们的长治久安极为不利！”有人说。
歌德鲁明白这个道理，他没有作任何评论。
“中州重兵压境在先，是他们理亏！”国防大臣说，“阴云山战局对我不利，若无外援，我们只有后撤。南域若出奇兵，定然威逼西域。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机不可失呀！”
歌德鲁心意已决，听听属下的辩论，无非是担心自己疏忽了什么。他没有听见什么新意，就下令说：
“立刻发电给歌德休伦，让他允许南域奇军通过玉龙湾。”
南域借道取中州的计策，像一支镇定剂，让几天都睡不着觉的歌德鲁顿觉疲惫不堪。他服用了宫医给他开的止痛药，即刻躺下，不一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
| 梅子 (2013-08-12 23:20: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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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白热化了。 |
| 夕林 (2013-08-13 03:47: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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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战争一旦开始，就很难控制局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