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几件烦心事 一

最近烦心事儿不少,事情没过去,还说不出口,现在事情也不算过去了,但总算可以坐下来写下来,跟大家探讨。

第一件事

临近的小城里出现了高中生连环自杀案。

2010年,我们从加州硅谷搬来新泽西,其中促使我最终下定决心搬家的一个因素,也是我们居住的硅谷小城,那一年里连续发生了四、五件高中生卧轨自杀事件。几乎隔一个月一件,到最后我们当地的居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其中有个自杀的孩子是我儿子的同年级女同学。

当初要搬来东部,我们夫妻三次飞过来看房子,开始都选在新州排名第一的高中区,结果,两孩子过来参观高中,说里面的工作人员傲慢无理,都拒绝搬到那个区去。直到我们下定决心搬家,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买了现在小镇的房子,全家搬了过来。没想到高中毕业考进了不错的大学的儿子对小镇三年的生活几乎全盘否定,对小镇中学的不喜欢全部表露在他的文章《美国的超级邮政区号 作者:诗儒,海云译》一文中。

女儿这两天也在告诉我她在写小说,写的是一个小镇的女孩子一辈子只知道那一方天空,一心想出去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她的父母固执地认为他们居住的小镇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方……她说小说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Dome(圆顶屋), 一种无形的墙,像一个圆顶屋一样阻碍着女孩子的梦想。我听了评论说好像是女儿对我们居住的小镇的看法,她肯定的说“Yes!”

看来两个孩子对我们选择的这个小镇的看法都颇为负面。

然而,当我听说了发生在新州高中第一名学区的三宗高中生自杀事件,我还是为选择了现在的小镇颇为庆幸!但是,这样的悲剧使得我不由自主地会回忆起几年前加州发生的相似的事件。

把一个孩子抚养成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而这些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就差一步就成人了,可他们自己却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难以想象这样的抉择留给他们父母的是一种怎样的痛?

几年前的悲剧给我的震动是巨大的,以至于后来到了新州我和几位家长成立了父母与青少年沟通的共同成长小组,至今,我们已走过了三个年头,我们一起谈论孩子的学业,两代人的差异和沟通等等,这次发生在东部的高中生悲剧,让我进一步意识到重视孩子的心理健康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青少年中的忧郁症也是杀手之一,同样应该引起我们成人的重视。

接二连三的,我们共同成长小组的妈妈们相互通报:哈佛一华裔大学生跳楼自杀身亡,某藤校又传学生自杀,自杀者又是华裔……

感觉坏消息不断,都说我们华裔厉害,藤校名校通吃,弄到别的族裔没办法红眼,要限制华裔孩子上某些大学的人数……同为少数族裔,我们很少听到非洲裔或是西裔孩子自杀,当然了,他们的孩子进名校的人数远远低于亚裔,但是,接二连三的悲剧传来,我们是否应该好好想一想,我们到底哪里出了错儿?在教育孩子方面哪里会使得这样的悲剧发生?

我的儿子春假回来,提起他的好朋友,很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他的朋友最近变得不可理喻,常说孤独,还说想回加州去,大学的一切都没有意思,说过几次不想活了之类的。我立刻警觉起来,对儿子说这个时候尤其需要朋友的关心,不要把别人说的这些话不当回事,儿子说他开始也很重视,几个新结识的朋友轮流陪着这位男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可能心情太低落了,几乎得罪了所有的人,弄到后来没有人愿意陪他,包括他最好的朋友我的儿子。小孩子的耐心都有限,还有点孩子气的自尊心,我对儿子说这个时候才是见真情的时候,你若能在一个人最黑暗的时候陪伴他,他会永远感谢你的。

就说这个孩子,也是亚裔,父母是第二第三代华裔移民,一位外科医生,一位心理医生,家庭条件优越,可能从小生长在加州,猛然到了东部,不习惯,感觉家人朋友都远离了自己,孤独感便由此而来。 再加上大学生活的不适应,轻微的忧郁症就随之而来,不想吃饭,足不出户,甚至不想读书,不愿社交,还会出口伤人,造成身边朋友的困扰,但是其实最痛苦的可能还是他自己。

我不断地对儿子说希望他成为一个更好的意义上的人,这包括能宽容待人,别人伤害 他他能原谅人,真诚地对待朋友……儿子答应春假回去,会更多的帮助他的这位朋友。

我在脸书上注意到这位孩子的父母都在脸书上注册了账户,并且都是在最近开始频繁地与孩子互动。春假过后回校的一天,儿子的几位朋友包括这位同学一起到校外的餐馆就餐,庆祝这个孩子的生日,我看到孩子的爸爸贴了一张几位孩子共餐的照片,并在脸书上写道:“十九年前,你的到来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一道绚丽的光彩!我们爱你以你为荣!”我看了热泪盈眶。

儿子告诉我,学校已把这个孩子精神上挣扎的情况告诉了孩子的父母,看来家长也重视了,家长的爱的表达,或多或少都能减少孩子的孤独感,让孩子感到温暖。

 

待续    最近的几件烦心事 二






雨林 (2014-04-15 17:13:17)

先给海云一个hug。前段时间我心情也不好, 原因之一是我有一个熟人, 她的孩子Emory 大学即将毕业之际,自己结束了宝贵的生命。 上周也有新闻说我们华裔的一个哈佛大学二年级男孩也做了这样悲痛的选择。值得安慰的是你们那位朋友的孩子正在得到父母朋友和学校的关怀。 还要提醒他一定去接受专业的心理咨询。

玮仁 (2014-04-15 18:47:38)

我们这里虽然还没有这样的孩子,但是,前几年有过亲手杀害或者出谋杀害自己父母的事件。

这些都提醒我们:孩子从小与父母的亲密关系,特别是交流沟通,彼此理解尊重,真的很重要。

春山如笑 (2014-04-15 19:38:15)

有的孩子离家不适应据我所知, 有退学回家, 转学到父母住的地方, 孩子回家就没事了......

牧童歌谣 (2014-04-15 20:11:18)

看到这几个孩子,让我泪水往上涌,作为一个母亲,感觉心里最柔弱的地方被触动了。 美国的华裔孩子们不容易啊,他们面对的压力和挣扎是我们移民父母没有经历过的。 让我们都好好爱他们,爱护他们吧。 

海云 (2014-04-15 20:24:18)

他父母都是医生啊,还有一位是心理医生,孩子到这个年龄,很多想法不一定会愿意跟父母共享,做父母也难为。

这样的悲剧总是让我悲伤,为了孩子早逝的生命,也为了父母难以述说的哀痛。

海云 (2014-04-15 20:25:05)

是的,能与孩子保持亲密的关系,很重要。

朴康平 (2014-04-15 20:25:21)

惊觫现实往往更能震撼人心。

海云 (2014-04-15 20:27:16)

东西部的文化差别也很大,对很多亚裔的加州孩子来说,到东部无疑等于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很多加州的亚裔不愿到东部读书,也是因为习惯西部的一切,想当初我的两个孩子从西部搬到东部,也是有一段适应期的。

海云 (2014-04-15 20:28:05)

海二代不容易!海一代要多理解多包容多鼓励多爱护。

海云 (2014-04-15 20:28:40)

只是太令人心痛。

蝶兰 (2014-04-15 20:45:12)

我看了这个哈佛学生的报道:http://www.thecrimson.com/article/2014/4/8/andrew-sun-remembered-obituary/?page=1  很令人不可思义,一个虔诚基督徒、篮球队员、据说成绩也很好,不知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最近听说的几个大学都有这类事件发生,现在想来可能上学离家近还是好些,有些孩子离了家是如鱼得水。你儿子那篇文章里说的很对,上大学的第一步,是学会如何独立安全地生活。

henrysong (2014-04-15 21:09:27)

很多华人父母有个通病是,只管孩子读书,读书就是一切,却忘记了生活还应该有其他。孩子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情感和需求,读书对他们而言其实很大程度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本质上不抵触的不多。为人父母的应该多培养孩子面对自己情感的能力,与别人沟通的社交能力,死读书最后就是读死书,缺乏面对现实社会的能力,结果常常很可悲。

海云 (2014-04-15 21:37:49)

最近我们也是谈论着这几件悲剧,感觉特别的哀伤,加上春天迟迟不见踪影,情绪便有点低。现在想想儿子说得独立平安的生活,确实不错,不过,他也有抗不住的时候,后面我会写。

海云 (2014-04-15 21:39:56)

我们做父母的很多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承接你父母对你教育的模式,我们这一代很多都是死读书才出国来的,所以,理所当然地会这么灌输自己的孩子,现在也是慢慢看到恶果的时候了。

蝶兰 (2014-04-15 22:32:34)

其实美国的大学很tough,即使在顶尖大学里,亚裔学生的精神压力大,白人、黑人是酗酒、吸毒,开party,乱性,甚至军校也不能避免,这几年陆海空3军校都有丑闻传出,大藤里面像普林斯顿,据说喝酒非常厉害。所以把孩子放出去之前,高中那几年要加强训练,精神和身体上的锤炼,不是光上了大学就完事了。要不然,就上一间家门口的,可以随时回家,躲开那些负面的影响。

牧童歌谣 (2014-04-15 23:03:39)

海云你们附近小镇的学生自杀事件有报道链接吗?

海云 (2014-04-15 23:29:36)

http://millburn.patch.com/groups/schools/p/millburn-high-school-senior-dies

http://www.nydailynews.com/news/national/police-find-18-year-old-girl-dead-swanky-midtown-hotel-sources-article-1.1610090

牧童歌谣 (2014-04-15 23:41:04)

谢谢海云

百草园 (2014-04-16 00:49:40)

孩子学习好,进藤校的,都不代表这个孩子会成功,更不代表孩子会开心快乐。其实家长挺难的,自己努力了一生,以为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给了他们成长的空间,结果孩子不认同。我觉得还是孩子太小,不成熟,过几年他们回头看,慢慢会理解父母。

小孩要多联系多交流多鼓励,如果出现情绪和社交问题,家里要和学校配合,找心理顾问给孩子帮助。

司马冰 (2014-04-16 01:36:27)

儿子赴美读书第一年,我是牵肠挂肚哇,怕孤独寂寞不适应,压力太大扛不住,时时问候沟通排解压力。看来牵肠挂肚是对的,即使美国长大的华裔,初离家到新环境,父母也应该牵肠挂肚一些才好,帮他度过难关,不至于被压垮。

海云 (2014-04-16 01:51:55)

孩子的心理健康比所有事情包括学业的都重要,试想一个心理健康的孩子,自然会要好,各方面的,如果心理健康欠缺,即使成绩再好也是枉然。

海云 (2014-04-16 01:53:38)

家长的关爱是需要的,虽说孩子不一定会对父母说很多心里话,但是直到父母对自己的珍惜和爱意,还是会感到温暖的。

捷润 (2014-04-16 04:10:25)

如何教育年轻儿女有一个健康的心理是父母最头疼的问题,真不容易。

予微 (2014-04-16 04:39:54)

是啊,这些坏消息确实弄得父母们神经兮兮的。

我女儿最近也是对学校啊,老师们的意见颇多,从喜欢上学,变得不喜欢学校,我时常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梅子 (2014-04-16 12:46:00)

今天文轩网不好上,早上我在这里留言,写了许多,却在点击发送的瞬间掉网了,刚刚才能打开。

今年年初,我一朋友的同事的儿子在上学报到的前一天跳楼自杀了,已经大四最后一学期,而且考研了,朋友好几天调节不过来,一直与我在微信上探讨现在的孩子怎么了,觉得社会、家长、学校、孩子自身都有一定问题。


海云 (2014-04-16 13:13:40)

尤其青少年发育期,荷尔蒙,同伴压力,人际关系等等,把父母的影响挤出了局。

海云 (2014-04-16 13:15:59)

抱抱,女孩子的妈妈。不久前,我女儿有天想赖学,我差点叫警察来处理,待我写出来跟女孩子们的父母分享。

海云 (2014-04-16 13:18:19)

就说那位我文中提到的哈佛男孩,培养一个孩子进哈佛,多么不容易啊,可孩子自己却选择结束生命!原因从来都不是单一的。

海云 (2014-04-16 13:20:18)

大学生喝酒问题困扰我这几天,一会儿,我找时间写这第二件烦心事。

天地一弘 (2014-04-16 14:51:00)

现在中国高考二模之后也流行啊,附近的高中生已经有三个孩子接二连三地跳楼,中国高楼高,孩子也跳得快,悲剧啊。

海云 (2014-04-16 14:49:52)

让人心痛。

心桥 (2014-04-16 18:41:29)

读过这篇报道,心里的悲凉和疑惑更重。从上面的记录,我找不到任何他会轻生的迹象或理由。有信仰,应该对生命的理解更深远。没有任何前兆,预防都不可能。让父母如何去承受这悲痛!

海云 (2014-04-16 19:15:28)

不知道是否是身体的健康问题,他似乎运动受伤,一直在治疗中。但具体也不知情,也不可能是单一的因素,总是多种因素的积累,加上一个导火线。

抱峰 (2014-04-17 08:02:40)

    大約青春期是自殺的高峰期。由於極度憂鬱而自殺。確是心理問題。海雲的憂心表明了博大的愛心。付諸行動更加難能可貴。可能已經顯出成效。(不能被證實罷了)

    咳,為什麼要自殺呢?小說「雪」討論了這個問題,農民女子囚犯教育了自殺未遂的百里。小說草稿曾嚴厲抨擊了屈原,認為自殺是懦弱的表現,後來刪掉了。農婦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這是中國農民的生死觀,中國人的生死觀。因為只有活著才有盼頭。遇到危難就自殺,哪裡會有人類。

     我最討厭自殺,文革挨整時就暗暗囑咐自己:千萬別把我殺了。

    孔子說殺身以成仁,是指為了正義作出的犧牲,不是指自殺。屈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卻投江了。每年人們還要祭奠他,說他愛國,其實都是誤導。他的詩寫得再好,我也不佩服他人格的弱點。

    在西方世界,人們追求自由,這,絕不意味著自殺的自由。自殺是對自由的褻瀆,對生命的蔑視。有位生長在美國的女華人,寫了本南京大屠殺的書,不知為什麼在汽車裡呑槍了,非常可惜。

     因為自身有業績,自殺後人們不分青紅皂白加以頌揚,是對生命的不負任。不管是誰。

    每個民族、每個宗教都有自己的生死觀。如果極端化會給人類帶來莫大的災難。看來,生死觀的教育任重道遠。

    瞎嘞嘞,主要表示對海雲的敬意!

海云 (2014-04-17 12:55:01)

你提到的那位华裔美国作家名字叫张纯如。她患了忧郁症,写南京大屠杀这本书,血腥的历史使得她的病情加重。所以,我也呼吁大家要重视忧郁症的危害,青少年忧郁症近年来也是日益增多。

慕溪 (2014-04-17 22:49:07)

谢谢大家分享。今早才和朋友讨论了自杀的问题,忧郁症确实是一大原因。对有忧郁倾向的人的关爱的确很重要。他们即使看起来很优秀很阳光,但很容易情绪低落,尤其是当亲近的人对他们态度不好的时候...

海云 (2014-04-18 00:03:59)

希望大家都能重视这个问题。

林玫phoenix (2014-04-18 05:33:37)

上大学离开家庭独立生活是个关,有的孩子轻松过渡,有的孩子就过不去了。亚裔父母多半只在意孩子上名校,忽略了孩子的承受力,我们周围也有中国家庭出的孩子到其它城市上大学,结果几乎精神病,更有很优秀的孩子上了哈佛,结果吸毒逃课样样来,最后杳无音信,家长后悔莫及。

海云 (2014-04-18 12:03:53)

从高中进入大学,确实是个槛,过去了就成人了。

若敏 (2014-04-27 01:21:01)

海云,刚刚看到你贴的这两篇文章,也看到诗儒的文章。如桑妮说到的,亚城从1月到3月,有4位华裔男孩离世。其中一位是我特别好的朋友的儿子,她的独生子。雨林的朋友也是独生子。还有一位是吸毒过量,一位车祸。如你所说,我们第一代抗压能力大,记得我刚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也遭遇了不少的不公平,只是我们会越挫越勇。可是,第二代我们尽力为他们创造好的生活条件,反而,会遇到这样和那样的问题。我觉得华裔的教育一定有不足的地方,非常高兴你创建的小组,为孩子和家长创建了沟通的渠道。

对于华裔男孩离世的事情,我们与儿子也讨论了这些问题,非常高兴有这些沟通。我觉得他们有他们的苦恼,他们也有中西方文化交错的困扰,希望认同的心结,他们活得非常不容易。看了诗儒的文章,很高兴诗儒有这么锐利的观察力。海云,不要担心,诗儒是特别优秀的孩子,他应该可以把握好自己,不经风雨,怎么能够看到彩虹,这些挫折,这些不羁都是必经之路。想想我们自己当年也有反叛的时候,也有烦父母的时候,这样,就可以理解他们。孩子特别希望得到父母的肯定,一定要多肯定,多平等地沟通!

顺告诗儒,特别感谢他对Andrew的帮助。

祝福也感谢你们!

天池 (2014-05-01 23:18:49)

心痛,哪个族裔的孩子,为什么自杀

海云 (2014-05-02 12:34:20)

青少年忧郁症应当引起我们的注意。

海云 (2014-05-02 12:35:17)

有华裔也有其他族裔,原因都不是单一的。

三须子 (2014-05-05 21:05:19)

听说了自杀,心里拔凉拔凉的,甚至庆幸,我儿子学习不咋地,或许不会有落差,有厌学,有不热爱生命的情绪。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