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的灵魂 四 忙碌

   夜色里的灵魂

                                                                 

                                                               

        后来,后来……永平正回闪自己过去的历程,忽然有婴儿的哭闹声传入脑海,极其短暂的空白之后迅速反应过来是儿子在哭喊,刚欲调动神经指挥自己的手臂去轻推妻子,妻子已经醒了,坐起来给孩子喂奶,孩子不闹了,一心一意地吃着奶。妻子半是疲惫半是幸福地喃喃道:“他不吃到漫出来不肯停,少一个尖子都不行。

永平虽然睡不着但全身感觉很疲惫,不愿动也动不了似的,在这望不清什么的凌晨,松软地躺在这极其模糊的空间里,仔细一点还可以闻到淡淡的奶腥味儿……人就这样一天天地消磨一生的时光?究竟可以做点什么?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了。

再一睁眼已是清晨,外面飘荡着的高昂歌声是学校大喇叭里传出来的,永平赶紧起来,来不及洗漱就往后面大操场疾走,要出早操。永平这学期担任了班主任,以前也做过的,后来到学生处做点事就不做了,现在因为许多人不愿意做,学校就点将了。做就做吧,就是费力难讨好,现在这帮学生花样繁多,让人目不睱接,整天碎碎叨叨的,好好一人做几届班主任就成了婆婆妈妈的了。永平大步疾走,他要早点到,要查一查班上到了多少,还要看看全校各班班主任到位情况,今天该永平值这个班,有些人不肯麻利到位,结果学生也就拖拖拉拉的,真是将熊熊一窝……也难怪,做这费精劳神的班主任也多拿不了几个钱,却像卖给学校似的,什么事都靠班主任去落实,什么事情出来也怪班主任,学生染发啦带首饰啦迟到啦统统是班主任的事,真是的,学生家长也没付出这么多嘛!但是没办法,既然做了就得做好,不能让人家说出来,这是永平给自己定的规矩。永平希望尽力做好一切,让自己在这不大的人群里能体面一些,不然靠什么呢?

是啊,靠什么呢?原来以为大家都差不多,可时间稍长才知道跟原来那乡下的学校没什么质的区别,有一些领导也不是什么科班出生,还到处装神弄鬼的不懂硬装专家,整天胡说八道,不是说麻将怎么打就是说喝了多少酒,这都是什么呀?你还不能表示有什么不同,否则你麻烦可就大了。永平是没有资源的,可也学不上这些,只能敷衍着,希望工作上没多少破绽,不然就被人揪住搓揉,人家不做这些具体的事反过来就可以找你的漏,你究竟怎么办?

可真的就这样了吗?这样认真地下去,一辈子,是什么结果?那些老教师,退了休,依然住在学校的小瓦房里,最好待遇也就是两间正屋加一个小厨房,小小的院子走不了五步,说出话充满陈腐的味道,对外界基本一无所知……想想真是可怕,这百来亩的校园竟然就成了一生的归宿,连只麻雀都不如,麻雀还能到处飞一飞呢!

话说永平来不及多想就已经走到操场了,学生也来了不少,更多还在往这里奔。自己班上女生倒是齐了,男生还缺两个,向宿舍方向一望,那两个正慢腾腾地夹在稀疏的人流里呢。说什么好?还是不要说了吧,这已经很不错了,有的班级每天都有赖床不起来的,都要等班主任去揭被子。

大喇叭里的歌曲已经换成运动进行曲了,各个班也来差不离了,学生排好了队形懒洋洋地站着,随着广播体操的节拍一放就稀松地比划起来。永平望着这操场上颇为可观的人群没精打采的动作很无奈,其他班级的班主任有年轻的也有上点年纪的也都三三两两地麻木地站在学生队伍前面的篮球场的空地上,大家都这么应个差吧,不然你说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结束了,被通知留下来检查的班级留下来等待检查,其余的一哄散了,上厕所的上厕所上食堂上食堂。有两三个年轻点的班主任不愿意到食堂吃那瘪包子水一样的稀饭,结伴上街去吃点豆腐卷油条豆浆去了,永平回家吃。

妻子已经起来了,孩子还在床上睡。妻子小田真是个勤快人,小小的家里外收拾的干净利索,现在正煤气炉上炒米饭,煤炭炉上正烧开水,水快开了,水汽从已经不规整的锅盖边的缝隙向外弥漫着……永平看见妻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忙碌,俏丽的脸上晕着迷人的浅红,禁不住从后面一把搂住,用嘴亲吻那白皙的脖子,小田甜蜜地稍稍扭动了一下,“快去刷牙吧,饭就好了!”

永平顺从地在墙角水池刷牙,正刷着就听到一步之隔的正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小田连忙关了煤气冲了过去。永平抹去嘴上的沫子站到厨房门口向正屋望去,只见妻子正抱着孩子把尿,孩子的尿像水管里水一样泚的挺高。永平咧了咧嘴回转身子倒热水洗脸,煤炭炉上的水也开了,永平连忙捡起地上的炉塞子把炉子赛好,小心地把哈着热气的铝锅端起往水瓶里倒水。这只铝锅专门用来捂水和烧水的,锅里一层厚厚的水垢,真是没办法,学校用的是地下水,不烧过简直不能用,这小锅底子都换过几次了,再敲垢敲坏掉简直没办法换了,只有重买了。

永平盛好两碗炒米饭,端出碗橱里的萝卜干,一起端着到正屋里。孩子被重新放到床上了,小田也去洗了手,顺便倒了两杯开水过来。两人坐在床前的沙发上,就着面前的小茶几吃早饭。永平说今天上午有三节课,现在县电大并到职中了,有一个文学普通班,偏偏这文学概论课没人愿意上,这玩意不好上,上天跟领导说了,答应让自己来上。你能上吗?书我看过了,倒没什么,反正自己一直也喜欢文学,积累也有一点的,只是有个负责教学的领导,自以为是通点文学的,恢复高考前一直在乡下跑腿写点豆腐干大小的新闻消息什么的……看我是学政史就咬定是顶不上来的,非要把这一门课按章节分给几个语文老师,结果几个语文老师又私下找我,说就你上。那你用心点上,只要学生没反映你有什么问题那他也不会有什么话说吧?嗯,如今就是课务多一些,没空做家务了。这不要紧,我一个人带个孩子能忙得过来的。

永平一碗炒米饭下肚心里踏实不少,又喝了点开水,平静多了。

 

 

                                                                          0一四年六月八日四点二十

 

 






春山如笑 (2014-07-03 00:09:59)

转眼已经为人父母! 辛苦伴随着甜蜜, 贤惠的妻子勇于承担家务, 永平创造良好的教学环境, 生活变的踏实品静, 良性循环的开始

木桐白云 (2014-07-03 00:50:19)

要好一些,但前方依然迷茫。

雨林 (2014-07-03 09:42:39)

高貴、智慧、人性、理想主義的美和力量, 是可以超越环境的。写得真好。

木桐白云 (2014-07-03 09:57:04)

如果不能超越就成了浆糊,可怕就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