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怒想望榛莽恋 负气要做旱鸳鸯1(<雪>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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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尼先生的父母,风华正茂的孔纥和颜征的榛莽野合同样有这样的担心吗?也是发情的猫狗吗?说来可笑,两千五百多年以后的一桩婚姻竟然也是野合!野合居然进入新时代!历史兜了一圈重又回到起始点!”

我的婚床是燕山的枯草……我的婚房是黄金铸就的宫殿……我的婚纱是阳光编织的缕缕光丝……百灵在空中歌唱,犹如万籁仙音。喜鹊在洞外迎宾,俨然是位高贵绅士,向所有宾客道声同喜同喜。野兔是伴娘、伴郎、伴童,各司其职……我的婚礼该多么浪漫,多么别致,多么与众不同……可是我为什么要哭呢……

                                                       ――恨怒想望榛莽恋 

                                                                负气要做旱鸳鸯

 

1                           

在女人们苦中取乐大行“牛棚”文化之道的时候,百里玉妆不再属黄花鱼的溜边了,有时还搭讪一两句;学唱吐彩霞的驴皮影也能吐上一两口,却是客家山歌的变种,笑得大家前仰后合。

这天她心情格外好,看天,蓝得透紫,百灵追逐戏闹;看山,巍峨雄壮,长城的残垣犹如巨蟒上下舞动;吸口空气,那么甜那么爽,感到通体透畅。“月牙湖”一般的眼睛清澈见底,波光粼粼。

她走在无名山包的荒草中,唱着客家驴皮影,吐着彩霞,故意逗李瑞珍笑。李瑞珍故意不笑,抿起嘴。她就倒退着作怪态,挤眉弄眼,伸巴掌学影窗上的影人表演,机械滑稽,同时亮开嗓门儿唱:“太阳一出吐彩霞……百里上山找妈妈……妈妈要是还不笑呀……我就上前胳肢她……”还是把李瑞珍逗笑了,娘俩搂在一起,笑作一团,笑出了眼泪。

两人径直走到金洞前,放下筢子和行囊,搬开洞口毛石,钻入洞中。

“小兔兔——”刚进洞,百里玉妆向漆黑的洞中压低嗓音喊,瓮声瓮气的喊声在岩壁间回荡,久久才被黑暗吞噬。自从兔妈妈生了孩子她就想来看看,但一直没有轮到机会。为看小兔兔,打大口井的间隙捡了很多酸枣,此时掏出一把亮在手心。

“小兔乖乖,把门开开,妈妈来喂奶……”向黑暗处作敲门状,再次压低嗓音喊,觉得好笑,“哈哈……我成了狼外婆了!”

但她的热情并没有得到响应,柴草窸窣,一阵慌乱,接着便悄无声息。

“先别理它们,”李瑞珍看百里玉妆挑皮可爱的样子,喜上眉稍,催捉,“你去拽两捆柴草。”

“是!”百里玉妆愉快响应,“妈妈,遵命!”迅速敬个举手礼,噔噔跑出洞外,旋风似地拽了柴草进洞。正要向洞深送,李瑞珍却打开柴草捆,平摊在洞口光亮处,并把棉大衣铺在上边,用手拍拍。“躺这试试,这床软和不?”

百里玉妆有些诧异;在上边打了个滚,惊叹:“太好了,又软和又香!”

“先躺一会儿,你的小兔兔会来陪你。不信?耐心等吧,我到洞外瞧瞧……”李瑞珍意味深长地说,出了洞。

百里玉妆仰卧在“床”上,叼根草秆,专等小兔兔光临。

太阳捋出一缕缕光丝照进洞口,照着她美丽的面庞,好象找到了夏天的一朵鲜花,吻得异常贪婪。她的面庞红里透白白里透红,柔和而含蓄,是南方温暖和北方严寒的杰作。那弯弯的月牙湖束束生辉,竟能唿闪唿闪地说话,告诉阳光:幽会是她的梦,梦的煎熬,该多么醉人!

忽听身边的柴草发出轻微响声,抬头一看,果然有几只小兔兔出现。小兔兔就像深灰色的绒团,小眼睛是绒团上缀着的红玛瑙,闪着怯生生的试探的亮光。小兔兔笨拙地蹦跳,你推我搡,想前来又不敢靠近。她从衣袋掏出一把酸枣,伸直胳膊,张开手。一只胆大的小兔兔率先把头伸进她的手心,很快,小兔兔一拥而上都来争食。小小的三瓣嘴在手心里拱动,湿漉漉凉丝丝地发痒,好像乱糟糟拱到心上。“自己虽没做过妈妈,”她猜度,“大约妈妈第一次给孩子喂奶的感觉与此相似。”欲把手撤回,但还是坚持着,不能放弃这个体验惊喜、甜蜜的机会。有的小兔兔爬上她的胸部,不住地蹦跳,她感到乳房受到了抚摩,很是熨帖。有的小兔兔蹲在装满酸枣的衣袋旁,窥探,厮磨,拿出非要罄其所有的架式。但发现,小兔兔并没有真正吃掉酸枣;这才明白,它们还不会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