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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济沧海》（26）骁勇敢死蛮海盗，神出鬼没维京船

 

挪威西海岸哈于格桑（Haugesund）附近的卡莫伊岛是传奇人物金发国王哈罗德（Harald Fair-Hair）统一挪威建都的地方。“海友”曾经抛锚在“维京历史博物馆”对面。参观博物馆第一个内容是关于维京神话和历史的视频，这个短片把挪威众神和历史人物编撰在一起，神话和传奇交织在一起，很难理出头绪。维京神话崇尚大自然，视频一开始表现挪威在维京战神Thor的神力下诞生于烈焰中，这正是我对挪威大自然的感觉，冰川顽石坚冷的外表下是火一样的激情，尽管气候冷峻，挪威山水有着热烈的灵性，很难想象如今宽厚富庶的挪威曾经有过血腥暴力耀武扬威的过去。

挪威是个小国，公元八世纪到十一世纪却是欧洲一方霸主，依靠强悍的海事能力，挪威征服了几乎半个欧洲，影响力波及西欧、地中海、北非、中东和中亚地区，包括生产力远远比其发达的英国和法国，法国诺曼底地名源自诺曼人，也就是挪威人。那个时期斯坎迪纳半岛的北欧人，特别是西海岸的挪威人有一个略带贬意的名字：维京人（Vikings），意指北欧海盗。 
 
暂且不从道德角度评论海盗行为是否正确，中世纪挪威生活艰难，贫瘠的土地不能生产足够的粮食来满足人口增长的需要。农业相对发达的南欧令维京人垂涎不已，缺乏防卫、不堪一击使无边的财富似乎唾手可得，五百年间维京海盗横行欧洲，劫掠钱财俘虏奴隶，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维京人的生活。维京人没有留下自己的文字，他们的故事都是被劫掠的对方纪录下来的，中世纪英国文献形容维京海盗极其野蛮残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除了对海盗的痛恨，字里行间透露出对维京人的恐惧。
 
中世纪五百年来维京人所到之处，烧杀抢掠，蛮勇斗狠，成吉思汗远征中亚东欧靠的是蒙古马，维京海盗踏遍欧洲靠的是维京船。奥斯陆海盗博物馆展出几艘出土维京墓葬船，它们雕饰精美，坚固美观，令人叹为观止。维京战船有很多优势，它窄而长，形状像独木舟，跑起来速度快；艏艉高高翘起，便于骑浪而行；船舷低平，在海上不易被发现；吃水很浅，便于抢滩登陆；桅杆很低，可以拆下，便于过桥；船帮上有孔安置划桨，海盗们座在船舷旁，风餐露宿，顶风时划桨，顺风时扬帆，完全不受风向限制；维京人阴天也可以导航，他们可以不用看太阳定位。维京船翘起的船艏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必要时海盗用船艏撞击敌船，坚固的船艏可以将敌船戳个窟窿而自身毫无损坏。“海友”从英国到挪威领教了北海的狂风巨浪，当时就想一千年前维京海盗乘着敞篷维京战船，又湿又冷，手划桨五百海里过北海去抢劫，这么远的路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维京人一千多年前已经斩钉截铁地回答说：“维京人不知道什么是遥远”。
 
维京战船设计不是为了海战，海盗的长项是登陆后展开肉搏战。十世纪前的挪威是个异教国家，维京人有自己的神，维京神话对死亡并不恐惧，对死神没有贬义，认为生死都是由神事先决定的，战神托尔Thor（也是雷神）和死神奥汀Odin（全神之父）被同样崇拜。维京文化推崇勇敢和冒险，对于维京海盗只有两个选择：死在战场上或带着劫掠财物凯旋。维京人认为死在战场上远比老死在病床上更加值得。因为不怕死，维京海盗打起仗来特别有战斗力，厮杀到一定程度进入狂怒状态，“狂怒海盗”在精神上已占上风，令对手在气势上先输了一筹。北欧人种人高马大，本来就不怕死再进入狂怒状态谁还敢惹？

老公给我讲了一个笑话，是他小时候看的一本小人书。首先声明这是个笑话，没有任何不尊重挪威人的意思。故事大意是这样的：维京人从来就不懂什么叫“恐惧”，他们问法国哲学家什么是恐惧？如何学会恐惧？哲学家回答：“音乐教人恐惧，恐惧给你插上翅膀”。维京人听了音乐并没有体会到四面楚歌落荒而逃的意境，反而记住了“插上翅膀”这句，一个个从悬崖上往下跳，期望翅膀会生出来让他们飞翔，结果一个个摔得半死。哲学家问他们，现在你们知道什么是恐惧了吗？维京人回答：只有疼痛，没有恐惧！
 
维京海盗打仗只有一个目的：经济利益，尤其喜欢抢劫修道院，他们不是为了信仰或荣誉而战。海盗船灵活机动，奇袭一个目标，劫掠一番放一把火就跑，等对方援军到了，维京船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早期维京海盗打仗完全不守任何规矩，他们不善组织大规模的入侵，都是一团一伙各自行动，神出鬼没的打游击战。随着海盗行为的成功，一部分维京人在对方地盘安顿下来，除了抢劫，维京人也做贸易交换，随着侵占版图不断扩大，维京人政治上已成势力，中世纪的英国曾有过维京国王。

维京人的版图扩张将维京文化带入所占领地，同时不可避免地将对方文化信仰带回本土，这种互相渗透对维京人影响深远，决定维京文化命运的是基督教的引入。十世纪维京国王的一个在英国长大的儿子把基督教带回挪威，斯坎迪纳半岛上开始了维京神与基督主长达几个世纪的争斗，托尔、奥汀不再是维京人唯一崇拜的维京神，维京海盗不可摧毁的神话开始破灭，维京人称霸欧洲的时代结束了。

奥斯陆海事博物馆有个半圆大屏幕电影室，放映题为《以海为生》的纪录片（The Ocean Way of Life），影片是在直升飞机上拍摄的，壮丽的风景配上颂歌般的音乐极其煽情。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自由的鹏鸟，展开双翅飞越挪威的山山水水，白雪覆盖的峡湾两岸、北峡湾八百米高的悬崖、卡维格外岛小渔村、卑尔根色彩斑斓的老城区……这些场景都曾掠过“海友”的船舷，看着太亲切了。一百年前捕鱼的木船如今变成了机动船，但一艘艘渔船急着出海“奔向鱼群”（Rush for the Catch) 的心情没有变，人字木头架上鳕鱼晾干工艺上千年没变。那份感动让我两眼潮湿，影片结束了，电影室里留下意犹未尽的我，又把影片看了一遍。我突然觉得维京神并没有离开挪威，挪威人对大海的热爱、对海事的执着、吃苦耐劳不畏艰险的精神来自于维京神，维京人的子子孙孙仍然靠海吃海地生活着。
2015年8月10日于瑞典。
 
 




司马冰 (2015-08-10 12:35:30)

航海长知识啊，长知识，长见识，这也许是航海的魅力之一。谢谢辛苦的码字分享。

天地一弘 (2015-08-10 16:02:02)

跟着长见识。

林玫phoenix (2015-08-10 20:22:33)

强烈怀疑追梦上一辈子是维京人，受灵魂深处的桀骜不驯和狂热激情驱使，这一世的自己无法自拔。否则，怎么那样热爱大海，宁愿逐浪而行，也不眷恋安逸平静，执意做一个踏浪女人呢？

追梦 (2015-08-11 16:19:44)

冰姐从山西回来啦，只要出去转悠就一定能碰上新鲜事哈

追梦 (2015-08-11 16:20:12)

问好一弘

追梦 (2015-08-11 16:22:23)

呵呵，林导真了解我啊，挪威特对我脾气，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

杭州阿立 (2015-08-11 18:36:46)

也跟着长姿势。

追梦 (2015-08-11 19:54:25)

呵呵，谢谢。

林玫phoenix (2015-08-12 05:47:08)

我们今世热爱什么，嗜好什么，其实都是上世的痕迹，比如我，上辈子肯定是一老农民，还是男的，所以这辈子特别爱种地，鼓捣点农具啥的，乐此不疲。

追梦 (2015-08-12 16:18:34)

呵呵，那我前世肯定不是朱门绣户的千金小姐

捷润 (2015-08-17 06:15:43)

好漂亮的船，好有趣的文章。

追梦 (2015-08-20 16:30:09)

呵呵，我猜你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