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承师命下山寻同门 半山亭对月结金兰
皖南齐云山﹐古称白岳﹐北距黄山一百二十里﹐“黄山白岳相对峙,风景绮丽甲江南”﹐因以“一石插天,直入云端,与碧云齐”而得名,山不甚高,却崖壁直削、谷地幽深、群峰竞秀,愈见其高耸巍峨,深不可测,奇巧多姿的峰峦洞岩散发着神秘的气息。矗立着三十六座奇峰,散布着七十二处怪岩,隐藏着诸多幽洞、涧池,其中以香炉峰、天桥岩、真仙洞、云岩湖、珠帘泉、小壶天最是让人心醉神迷,流连忘返。
正午﹐太素宫三清正殿﹐两位道者盘腿于正殿大厅正中。右边一位年约五旬﹐脸色红润﹐头戴道士冠﹐身着黄色八卦道袍﹐颧骨突起﹐闭目养神;左边一位一般的穿戴﹐四旬开外﹐圆脸﹐也闭目养神﹐只是脸色却透出凝重。
突然﹐十数道暗器直击年长道士﹐接着一道白光如电闪般袭向圆脸道士﹐那年长道士道︰“可儿不得胡闹!”话未说完﹐袍袖一挥﹐十数道暗器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那圆脸道士身躯不知怎样一扭﹐那快愈闪电的一击就化于无形了。
只听得娇啍一声﹐那叫可儿的少女嚷道︰“不好玩!不好玩!”
年长道士说︰“可儿﹐别玩了﹐去叫你师兄来。”
“不去!”可儿撅着嘴说。
圆脸道士哈哈一笑道︰“你不是天天吵着要找他玩么?”
“找他干什么﹐不是还在面壁思过么?”
圆脸道士道︰“这不是要找他来么。”
“不去!”
“你猜他现在在干什么?他一定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你不去﹐等会我罚他不让你玩。”
“他才不会有什么好玩的﹐我想他现在呀﹐嘻嘻……”
可儿话没说完﹐一个转身就飞跑而去了。
背后听得那圆脸道士哈哈笑道︰“师兄﹐这小妮子没人玩﹐天天来缠着我们﹐着实头疼得很……”
可儿几个起落就往真仙洞中奔去﹐到得洞口却突然隐起身形。摄手摄脚地往洞中看去﹐这一看不打紧﹐看得那可儿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真仙洞不大﹐乃齐云山历代祖师参悟上乘武学或面壁思过的地方。只见洞中到处是书﹐举凡拳经剑谱一应俱全﹐更多的是诸子百家﹑星﹑卜﹑医﹑兵书战策之类的。那些拳经剑谱丢了一地都是﹐而诸子百家就高踞案头。一把青钢剑很随便地甩在一旁……
洞中一人﹐年约十九﹑二十岁的样子﹐面如傅粉﹑唇如涂丹﹐彪目剑眉﹐头发随便绾起﹐穿一件紧身短褂﹐左手执一本易经﹐斜歪在一巨石旁酣睡。距头数寸高悬一竹管﹐竹管的一端却是一个大酒瓮﹐酒瓮的底部以大力金刚指的功夫穿了一个小洞﹐刚好跟那竹管一般大小﹐那酒便可源源不断地流入口中﹐不想喝时以小塞子塞住竹管便可。那竹管一滴酒都没有了﹐想必那少年喝光了一大瓮酒﹐正在酒气熏天地大睡哩!
可儿忍了笑﹐故意粗着嗓子咳了几声﹐以为那少年会马上跳起身来﹐谁知那少年不理不睬﹐还在呼呼大睡。
可儿不禁心头火起﹐一步窜到洞中﹐一手叉腰﹐一手就揪着那少年的耳朵吼道︰“好呀!爹要你面壁﹐你居然在这里喝酒偷懒﹐反了你呀!”
那少年痛得大叫一声﹐睁开眼来道︰“好可儿﹐好师妹﹐你快放了手再说!”
可儿见他痛得呲牙裂嘴的﹐不象是装的﹐把手一松﹐啍了一声。那少年捂着耳朵道︰“我哪有偷懒?师傅要我背的书我都背了﹐不信你可以考我!”
“考你?谁不知你过目不忘?考背书?不用了吧?”可儿乜着眼道︰“我看还是先考一考齐云剑法第四十一路以下的吧?”
那少年大惊︰“这…这…剑法嘛…我都记得…可学这劳什子功夫有什么用?你考别的好不?”
可儿道︰“我就不考你了﹐只怕爹要考你﹐爹叫你去呢!”
“啊?!完了﹐那什么云与天齐的一招﹐我看都没看呢!”
“什么?”可儿道︰“你都面壁快半年了﹐这一招还没看?”
“谁耐烦看这劳什子。”少年嘟噜道︰“可儿﹐你就演上几遍我看看好不好?”
“不好!”
“可儿……”少年一副将入地狱的模样。
“唉!”可儿叹一声道︰“你总是只记皮毛﹐不求甚解﹐什么时候学武也象读书一样认真就好了﹐爹说你一定能成一代宗师的。”
“是是是﹐小生现在先拜你为师。”
可儿瞪了少年一眼﹐拾起地上的宝剑道︰“练武之人﹐武器就如生命一样重要﹐怎可随便丢弃?看好了!”
话毕﹐一个起势﹐剑花乱抖﹐游龙穿云﹑云横野渡﹑白云出岫直到云与天齐﹑云飞天外……剑势一收﹐气不喘﹑脸不红﹐那少年鼓掌道︰“好!”
“别嘻皮笑脸的了﹐跟我去见爹吧。”
少年立即象泄气的皮球﹐垂首道︰“是。”
可儿一把拉了少年的手︰“你这根坏草﹐临阵磨刀﹐不快也亮!快走﹐爹等急了呢!”
大殿。两位道长面前跪着那少年︰“徒儿给师父﹑师叔请安!”
红脸老道和声道︰“起来吧。你这调皮的家伙﹐知道为师的要你来干什么吗?”
“是!师父是想考考徒儿的面壁成果。”
圆脸道士道︰“草儿﹐你猜错了﹐我们是想你去办一件十分危险的大事。”
“什么大事?”少年立即兴奋道。
那红脸老道突然问道︰“草儿﹐你可记得你来齐云山有多少年了?”
少年道︰“记得。”
原来那少年是个孤儿﹐二十年前﹐红脸道士和师弟往塞外游历﹐那红脸道士是齐云山第八代传人叫芮德彰﹐那圆脸的是其师弟﹐叫闻尚仁﹐心肠极好﹐黑道人物被他师兄弟拿住了﹐往往向他求求情﹐都能活命而去﹐因而得了个笑钟离的外号。
这日兄弟二人来到甘肃张掖﹐错过了宿头﹐眼看那金乌西坠﹐四面荒野﹐正踌躇间﹐只听前面数里之外隐约有兵器撞击之声。师兄弟俩相视一看﹐立即展开身形﹐往前掠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黑衣蒙面人正狠下毒手﹐一妇人浑身浴血﹐手挥吴钩﹐左支右拙﹐拼死护着草丛中一啼哭着的婴儿。高个黑衣人跳出战圈﹐直扑那婴儿﹐挥刀就往婴儿头上砍去﹐那妇人不顾背后空门大开﹐背门受了那矮黑衣人一刀﹐和身往那高个黑衣人撞去﹐吴钩直剌敌人右肋﹐只可惜力己用尽﹐未能重创敌人﹐那高个刀势不变﹐仍向婴儿头上砍落﹐只这缓得一缓﹐芮德彰和闻尚仁双双赶到﹐喝道︰“鼠辈敢尔!”人未到﹐十数把飞镖分射两个黑衣人。那高个不求伤人先求自保﹐用刀拔开了两把飞镖﹐躲过了一把射向咽喉的﹐还有两把终是没躲过﹐闷啍一声﹐一个踉跄﹐向后便倒。闻尚仁迎向矮个黑衣人﹐才对了两招﹐矮个眼见同伴受创﹐一招霸王卸甲﹐连消带打﹐逼退了闻尚仁﹐那高个此时正要摔落地下﹐矮个一把抱住同伴﹐一手连发数枚暗器﹐以阻敌追击﹐一溜烟跑了。芮德彰师兄弟救人心切﹐也无心追敌﹐齐往那母子二人围去﹐那妇人流血过多﹐苦战多时﹐又受重创﹐已然死去﹐师兄弟二人不禁黯然神伤。芮德彰抱起那婴儿﹐只见小家伙生得天圆地方﹐精灵可爱﹐也不哭了﹐正张眼看着他们俩呢。闻尚仁搜视母子二人的包袱﹐只有数件换洗衣物﹐十数两碎银别无他物﹐除了婴儿衣襟上一条用来擦口涎的手帕上绣有一草字外﹐什么标记也没留下。
芮德彰叹了一声﹐问道︰“师弟﹐你看这孩儿叫个什么名字好?”
闻尚仁道︰“师兄﹐此子卧于荒原野草丛中而得生﹐他母亲留下的手帕又有个草字﹐就姓原﹐叫野草吧﹐也好让他不要忘了本。”
芮德彰道︰“好!就叫原野草﹐我就收了他做徒儿﹐至于仇家是谁﹐以后再慢慢地打探吧。”
师兄弟火化了那妇人﹐抱了婴儿﹐带了妇人的骨灰﹐回转齐云山去了。
原野草在芮德彰师兄弟的悉心照料下日渐长大﹐聪明精灵﹐甚得二人欢心。只是不喜习武﹐别的任由什么书﹐只要看上一遍便能记得﹐有过目不忘之能﹐而那些拳经剑谱就看也不想看﹐就是被芮德彰逼急了﹐看也是马虎了事。所以﹐那身功夫﹐对付江湖上的二流角色就卓卓有余﹐要遇到一流高手﹐就只有逃的份了。
当下芮德彰道︰“你师弟郁天舒去查探一事﹐四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为师担心他已出事了。”
原来芮德彰以入门先后为大﹐野草在襁褓之中就被收为徒﹐所以﹐郁天舒年纪虽然比野草大了好几岁﹐却也只能是师弟;可儿却是芮德彰的女儿名唤芮可晴。
“天舒去查何事?”
“二十年前﹐神医叶先生一家惨遭灭门﹐此事二十年来一直找不出仇家﹐便成了无头公案﹐江湖之上受叶先生恩惠的人很多﹐一直都没断过追查此事。年前江湖传闻﹐飞云山庄似乎与叶先生案子有关。”
闻尚仁接口道︰“你记得茹芷兰此人吗?”
野草道︰“记得﹐师叔曾说过﹐她是漱玉宫前任宫主的师傅的收山弟子﹐年纪虽轻﹐却比现任宫主辈份还高﹐传说长得有倾城倾国的美貌﹐江湖上人称倾城一笑兰大美人的便是。”
芮德彰道︰“兰姑娘听得消息﹐便赶往桂境﹐后来就失了踪迹。漱玉宫宫主薛冰清托人捎信给为师的﹐提及此事﹐为师便派你郁师弟前往打探消息﹐谁知也是一去不回。”
“天舒这么精明﹐都没查到?呵呵…”野草一想到师弟吃了亏时那苦瓜脸就直笑。
“别笑!”
“是!师父!”
“你准备一下﹐明天就下山去吧!无论如何﹐把你师弟找回来。”
一听可以下山﹐野草高兴得一跳老高﹐“尊命!”
可晴道︰“爹﹐我也跟哥去。”可晴从小跟野草一块长大﹐直把他当亲哥哥一般看待。
“别搅和了﹐你师兄是去办大事﹐不是去玩。从明天起﹐你要学齐云剑法的最后一招呢!”
“爹……我不学什么剑法﹐我也要跟哥去办事!”
“不许胡闹!下去吧!”
野草一副正经的样子道︰“师妹在家好好的练剑﹐本师兄给你捎点好吃的回来慰劳你!”
可晴狠狠地瞪了野草一眼﹐转身走了。
岩子 (2016-06-06 18:34:53) |
好奇,野草谁之子?黑衣蒙面人何故要杀他? |
野草 (2016-06-07 02:14:10) |
哈哈﹐天机不可泄漏﹐施主向后便知。 问好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