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俱乐部（21）
走出办公室的两位辣姐儿突然对这位不停地擦汗的丁先生的处境充满了同情。
「莲花,妳看这位丁先生怎么办? 」玉叶问莲花。
莲花想了一下,慢慢地说道; 「只要他对老婆有诚心,一定不成问题,妳不见他们已经结婚了廿五年了? 」
「是啊,已经有廿五年了,大概不会成什么问题了罢?! 」玉叶也略为安心了。
「玉叶,祝贺妳,妳那来的签约的头款呢? 」再过了一阵子,莲花打破寂静,开始关心玉叶的事情。
「我的婆婆,也就是路杰的母亲见我们不吵架不打架了,特地把她拥有了多年在佛罗里达北面的一块森林地卖了,把售卖土地的现金赠送了给我们! 所以,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老美洋乡下老婆子的私房钱并不多的! 」玉叶笑道,因为美国年青人吵架、打架、离婚、结婚的太多了! 老年人司空见惯,大多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像路杰妈妈这样关心儿子及儿媳妇的乡下老婆子,实在太少了!
「总之,签订了一个生财的店面,妳这下有指望了! 玉叶,妳也买一些秋月种的有机蔬菜送给妳婆婆嘛,这老太太不是对妳不错吗? 」莲花又加了一句。
「是啊,这真是个好主意! 美国现代的乡下老太太也一窝蜂地祟拜有机蔬菜呢! 」玉叶一直点头,表示同意愿意照办,突然又想到一件事,特地提醒莲花; 「莲花,我们找到了店铺,还得到郡公所去登记注册罢! 」
「新时代,新办法,妳可以上网登记注册,只要$146.00就可以搞定,比上网离婚还便宜。 」莲花笑道,立刻乘热打铁,接着又问道; 「玉叶,妳店里需要有经验的美甲师吗? 」
「当然需要,我那些在纽约工作的美容师朋友们都不肯到南部乡下来,目前,我正需要一名有经验的美甲师呢! 」玉叶回答。
「我介绍一个有经验的美甲师给妳怎么样? 她虽没有执照,但是人脉关系不错。 」莲花又说。
「那太好了,莲花姐,美甲师是不需执照的,目前我正愁如何展开业务呢! 」玉叶大喜。
莲花一回去,就打电话给何明珠,问她愿不愿意到茉莉花购物中心一家美容保健院担任第一号美甲师?
「茉莉花购物中心在那里呀? 」何明珠虽然愿意由二号美甲师升级为一号,但是还有点不怎么放心。
「就在水晶河购物中心南面约七分钟车程。 妳在十九号公路上就可以看见,绝对不会错过。 」莲花说。
「只有七分钟? 那太好了! 我可以保留我原来在水晶河美容院的熟客。 」明珠大喜过望,要知保健美容服务业,保持回头客比吸收新客人更重要。
「那好,妳到茉莉花保健美容院找店主林玉叶技师,告诉她说妳是我介绍的,妳与她签约就好了。 」莲花嘱咐何明珠。 后来明珠又把原先在水晶河美容院里有理发执照的一号金发理发师介绍给玉叶,这一下,玉叶的茉莉花保健美容院阵容实力都可以安稳地在当地立足,为当地的中外女同胞们提供最佳的美容保健服务了!
话说皮戴维老先生七十四岁生日,沈妹妹用自己赚的钱买了一顶可以遮挡佛罗里达艳阳的遮阳帽送给老先生,辣姐儿娇妻不但亲自替老公公戴上,还加赏了一个温柔的拥抱及香喷喷的热吻。
「老公公,咱们今天由我开车到南面一个著名约霍华Howard跳蚤巿场去逛逛如何? 」新拿到驾驶执照的辣妹沈妹妹建议。
老辣妹沈妹妹坐在驾驶位上,老公公皮戴维坐在她的右手边,他们的四门小轿车夹来在车水马龙的十九号公路的繁忙交通中向南行驶,大约开了廿分钟左右,他们坐在车内,远远就看在左手边公路的对面有一个极大极抢眼的巨型招牌; 〈霍华室内跳蚤市场,每逢星期五、星期六及星期天开门〉。 马路边、树荫下、草地上,到处都停满了车,沈妹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将车停好,与老公公一同下车。 这才知道这个市场为什么叫〈室内〉跳蚤巿场。 原来在数条长条的棚子里面的摊位上,售卖的虽是五花八门的廉价货品,大部分是中国制造,棚内却是夏天有电扇,冬日有暖气,别看此地乡下与美国别处一样,平常到处都不见人影, 但是到了周末跳蚤市场内郄人山人海,人挤人,有带了大狗小猫来逛街的,有推了伤残轮椅、婴儿小车来看热闹的,也有老伴们牵手在人丛中散步的,更有那年青人勾肩搭背, 过来当众晒恩爱的,当然也有真正过来购买廉价日用杂货及乡下人自种的菜蔬瓜果的。
沈妹妹牵着老公公的胖手,走到一个售卖宠物的摊子前面,这摊子上共有三个小笼,每笼内都有一或两只小狗,其中有一只非常可爱的白毛哈巴狗,对着沈妹妹一直摇着尾巴,老公公见娇妻停在一个宠物摊前对着一只白色小狗爱不释手, 再看价格只有三伯伍十美元,立刻貮话不说,当场买了下来,送给娇妻,伊人一见,芳心大悦,把这只小狗又亲又抱起来。
突然,沈妹妹眼角又扫过一个售卖仙人掌的的摊子,正巧有好几株仙人掌上结满了鲜红的火龙果。
「呀,原来火龙果是长在仙人掌叶上的果实,老公公,咱们非得买几株回去种植不可! 」沈妹妹兴奋地嚷道。
正在此时老公公突然发现有一对互相搂抱的男女,两人一面共听一只MP4,一面共舐一粒冰淇淋,在他身边走过,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菲律宾前妻波洛玛及其年轻的情夫,一切前尘往事、酸甜苦辣,全部涌上心头; 以前波洛玛如何当着他的面公然与情夫调情,如何坚持要与他离婚,分了他一半产业,最后席卷了他的钱财,一去不再复返等等。
「回去,回去,咱们立刻火速回去罢! 」皮戴维喊道。 不知真实情况的沈妹妹一见戴维突然变貌变色,坚持要离开,虽然不知原因,但也只得放下尚未购买的火龙果仙人掌,抱了新宠小哈巴狗,跟着老公公回到自己车中,火速开车离开跳蚤市埸。
肥胖的老公公一到家,飞跑到工具室里去取出一把大鎌刀,一面喘气,一面胡乱把后院有一个角落里稀稀朗朗结着些不成形木瓜的木瓜树全部砍下了来,因为这些木瓜树都是他第二任妻子种的,波洛玛在时,老先生怕触怒她不敢随意乱砍 ,波罗玛走后,老先生心灰意冷,任由它们自生自灭,也不曾随意乱动,以致后院杂树丛生、乱草遍地,今天突然性起,终于大开杀戒。
「砍掉好,砍掉好,这些旧木瓜树只是徒长枝叶,咱们另外栽种一些火龙果仙人掌罢!」 不知情的沈妹妹一面侨滴滴地说,一面跟在后面收拾砍下来的枝条及果实。
老先生到底上了年纪,平常家中庭院是包给佛路杰管理的,今天这样在后院大动肝火,当晚天未黑就上床,第二天竟然爬不起来了。 沈妹妹只得亲自开车把老公公送到医院,大夫们说是轻微中风,左腿已经不听使唤,从此得坐轮椅。 此后他的心中就经常庆幸当初沈妹妹自作主张去学开车并不经他同意就私自考到执照,什么看护能比深爱自己的年轻老婆更体贴,更会照顾他呢?
沈妹妹当初在四川,中年守寡,与更年青的寡妇儿媳相依为命,历经千辛万苦,辗转逃到广东东莞,儿媳再婚之后,自己一人形单影只,幸得网络帮忙,认识了美国老先生皮戴维,不但老年衣食不虞,且深得老公公宠爱,有了一个幸福的晚年,不意竟受此巨变,真是伤心欲绝,所以知道老公公只是左腿伤残,也就是说,只是行动不便,其他一切照旧,仍然可以坐轮椅行动, 简直喜出望外,听从了专业复健师的建议,把她家的四门小轿车换了一辆中型旅行车,以便轮椅上下,此后就整日专心伺候自己的老公公。
自此,水晶河市的公园、茉莉花购物中心,经常看见沈妹妹推着皮戴维的轮椅,两人带了一只小白狗有说有笑的身影,在一些公众场合出现,甚至常见沈妹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皮戴维闻乐起舞的镜头呢!
老公公皮戴维见自己行动不便,第三任娇妻不但不曾下堂求去,反而保持身心乐观,对他更加悉心照顾,真是感动到无以复加,因而私自立了遗嘱,将自己的动产及不动产全部遗留给自己深爱的娇妻沈妹妹。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伶俐阿姨,妳知道茉莉花商场主人回加州去庆祝结婚廿五周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吗! 」莲花大惊小怪地问伶俐阿姨。
「是吗? 」伶俐阿姨反问。
「大概是他在加州圣荷西镇的女牙医老婆不准许他再回佛罗里达来了! 」莲花自己下了一个结论。
「他另请了业务经理来管理了吗? 」伶俐阿姨又问。
「没有! 他已经找了一家奥兰多的房屋买卖经纪人代售,现在,奥兰多那家房屋买卖经纪人已经决定来个公开大甩卖茉莉花购物中心。 」莲花在网站上发现这个大甩卖的广告,立刻更加激动地把这最新消息告诉伶俐阿姨。
「公开大甩卖茉莉花购物中心? 这事倒很新鲜,莲花,妳看看拍卖场设在那里。 」看来伶俐阿姨的好奇心已经被引动了。
「地点就设在茉莉花商场的空下来的那家自行车车行内。 」莲花清脆地回答道。 「阿姨,公开大甩卖是怎么一回事? 」莲花再问。
「就是不惜血本,一定要脱手,谁出钱最高就归谁! 」伶俐阿姨回答之后,问道; 「公开大甩卖是定在那天? 」
「两个礼拜以后,下下星期六! 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一共七小时。 」莲花回答。
「唔,知道了! 」伶俐阿姨说。
「阿姨,大甩卖怎么要准备两个礼拜这么久啊? 」莲花追问道。
「当然要慎重,这房地产一定要产权清楚才可以拍卖,不然的话,那么一座购物商场,将来纠缠不清,就麻烦了! 」伶俐阿姨轻轻地说。
「不错,万一产权起了纠纷,这生意做不做得成都成了问题! 」莲花点头,表示懂了。 莲花顿了一顿,突然对伶俐开口说道; 「只要没有产权问题,阿姨,这个茉莉花商场的生意前景是不会错的! 这次拍卖,不知道会被那一位有眼光、有魄力、又有资本的人买去呢! 」
「妳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是因为我一直认为水晶河商场关闭之后,方圆数里之内,就没有具有竞争力的商场了? 」伶俐阿姨问莲花。
「就是啊! 为了证实此一想法,当初玉叶为了要开她的美容复健院,我们俩人花了不少时间,每天把汽车停在啇场的停车场,然后坐在车内用笔在笔记本上统计实际进出商场的汽车数量,更加觉得这个商场将来生意会不错的。 这位丁先生所以要脱手,是因为他牙医太太私人原因,而不是为了这座购物中心的商机不好。 」莲花十分认真地说。
「什么?! 妳们亲自做了笔记? 那一阵子我还以为妳们小朋友见面,天天出去逛街玩耍呢,没有想到妳们居然这么有心,聪明加上努力,什么事不能成功! 」伶俐阿姨吃惊之余,又忍不住夸奖了莲花。
虽然莲花常常受到伶俐阿姨的夸奖,不过这次她还是由衷地覚得高兴,主要是觉得阿姨夸奖得很有道理。
「莲花,我想去看看茉莉花商场拍卖的现场。 」伶俐阿姨沈点了好一阵子,突然下了一个决心。
「好啊! 我也想去看看他们如何拍卖购物中心呢! 」莲花笑嘻嘻地说; 「这真是一个观看美国商场运作的大好机会。 」
早在那周的星期五,拍卖行就派人来准备现场了。 他们在原来空空如也的自行车行房内的最前面放了一张拍卖桌,桌上放了一个作为惊堂木的木槌,对着桌子排了几行椅子,进门处有一张咖啡桌,桌上除了咖啡壶外,还有两个放点心的大盘子。 门外大甩卖布条广告打得琳琅满目,被风吹得嗬嗬作响,完全以引起路人注意为目的。
星期六早上九点半,伶俐阿姨与莲花抵达时,拍卖场外只站了稀稀落落几个人,九点四十五分左右,人们才陆陆续续小猫两三只走进拍卖场,场内咖啡壸中的咖啡正冒着香气,两个大盘子里也堆满了小点心 ,旁边放了纸杯、纸碟及餐纸。 站在门口的拍卖行职员给进门的人一人发一个上面写上数目的有柄木牌,伶俐阿姨手中拿了一个2字的木牌,进去以后,她就找到一张椅子坐下,并要莲花坐在一旁的另一张椅子上,有人走到咖啡桌边去 ,拿了一个空纸杯,再往纸杯中倒了咖啡,取了几块小点心放在纸碟上,抽了两张餐巾,也坐了下来,一面吃点心,一面轻声细语地交谈。
十点钟一到,坐在拍卖桌前的拍卖员就大力敲了一下木槌,大声宣布说; 「拍卖开始。 」
「两亿元,谁愿出两亿的? 两亿元一次,两亿元二次,···。 」不等拍卖员喊第三次,伶俐阿姨就把手中的2字木牌举了起来。
「两点一亿,一次,两点一亿,二次,两点一亿,三次。 」没有人反应,也就是说没有人愿出比伶俐阿姨更高的价钱,他就把拍卖的槌子一敲,这购物中心就三文不值二文钱地被伶俐阿姨买去了!!
什么十点到五点! 他们这拍卖会上午十一点钟不到就人去楼空,只剩下咖啡壸中满壸的咖啡还冒着热气,连两个装点心的大盘子连同点心都被拍卖行的人取走了!
「阿姨,这太可怕了,怎么会无人竞购呢? 」莲花埋怨道。
「莲花,我早就想好了,若有人竞购,抬高价钱,我就放弃不要了! 好在这些美国乡下人没有远见,当然发不了财! 这茉莉花购物中心客源多,光水晶河市就有三万多人口,加上附近的那堪拖、河漠沙沙镇就有不少消费人口,现在我们用大甩卖方式把这中心廉价买来,本钱少,利润大,不发财也难。 」伶俐阿姨非常有把握地分析。
其实,在莲花的眼中,这些老美才会做生意呢! 在十九号公路上,有的是旅社、超市。 汽车行就有五家,卖船的公司更多,至少有七家,小吃店如麦当劳、汉堡王、温迪及数不清的比萨店以及餐馆,···。
「我的现金头款多,加上信用好,银行肯低利借钱给我,也是我的优势之一。 」茉莉阿姨好像对莲花,又好像自言自语地说。
「宫保鸡丁先生买的购物中心生意做不起来,是因为没有找到一个好经理,我虽年纪大,不过运气比他好,莲花,妳做我的好经理罢! 」伶俐阿姨轻描淡写地说。
「我!? 」莲花又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妳不是说过妳会英文,会管理计算机室吗? 正好乘这个机会表现一下! 妳总不会认为我老太太买下来打算自己经营罢? 」伶俐笑嘻嘻地对莲花说。
「怎么可以呢? 」莲花着急了。
「工资呢? 妳拿购物中心盈利的六成,我拿四成。 」伶俐阿姨似乎不必商量,就笑嘻嘻地地自行决定了。
「阿姨,事关购物中心前途,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莲花非常紧张。
「就这样定了,妳先上任,好好地上网学习一下会计,不懂的就直接来问我,我可是在大都市纽约巿中国城做过大生意的。 」伶俐小姐站起身来。
「阿姨,妳不是台湾大学外文系毕业的文艺校花,经过正式考选做了美军顾问团的少尉女翻译官吗? 怎么又在纽约巿中国城做过生意了? 」莲花有点胡涂了。
「说来话长,这些事可说是阿姨大半生的经历,妳有兴趣听吗? 」
「当然! 」莲花说。 其实,伶俐阿姨一直想把这事讲给莲花听,莲花也一直想知道,只是都没有恰当的机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