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解疑虑荒岭开棺 争雄强二士劫道 之一

说芷兰道︰“柳大侠﹐不如你把黑煞的事给我们说说?也好让我们知己知彼!”

柳晓风道︰“好!今晚就说一说这个黑煞!”

这黑煞原来是扶桑国的一些浪人﹐先是伙同海在我大明东南沿海打劫商船﹑侵挠民居﹑劫掠金银珠宝﹐后来﹐这些浪人和海盗因分不均﹐发生內哄﹐其中有个扶桑浪人名唤小犬三郎的﹐本是武术世家﹐后来不知如何就流落成浪人了。那小犬三郎杀了海盗首领﹐带着一班浪人上了岸﹐始时也去打家劫舍﹐后来一帮人人﹐那小犬三郎看到这杀人有利可图﹐便成立了一个杀手组织﹐由於心黑手辣﹐做事干净利落﹐从沒生口﹐很快就成了黑白两道风丧胆的组织﹐被江湖道上为黑煞!那小犬三郎一听不错﹐干脆就以黑煞作自己组织的名号。

小犬三郎广罗黑道上的亡命之徒﹐组织扩展很快﹐后来﹐小犬招揽了当时的黑道大魔头修元为黑煞付令主﹐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修元与其夫人恩爱异常﹐深得小犬三郎的器重和信任﹐只可惜﹐那夫人婚不到两年半﹐便得暴病而亡。

那郦修元武功既高﹐又且聪明异常﹐不数年﹐便把黑煞上上下下大权尽数独揽﹐待小犬三郎觉时﹐为时已晚。后来那郦修元更把小犬三郎的行藏透露给了官府﹐官府因那小犬三郎造下许多血海巨案﹐一听消息﹐那有放过的道理?于是便派了数十名大內高手前往伏击﹐一举便把小犬击。从此﹐郦修元便自任令主﹐将黑煞组织管理得有条有理﹐按五行把黑煞分成五坛︰金锋坛﹐主杀;木机坛﹐制造机关;水幽坛﹐责谋略﹑情报;火炼坛﹐训练手;土蓄坛﹐负收藏﹑积蓄﹑囚禁等。五堂之外﹐又另四使者﹐直属令主指挥﹐即风使者﹐负责传命令﹐交通消息;云使者﹐负责拉人入伙﹐扩充成员;雷使者﹐一负责暗杀;使者﹐负驰援。

三十年前﹐柳晓风络江湖同道﹐在少林空如大师﹑武当谷虚道长﹑清道长的鼎力相助下﹐一举消灭了黑煞各处堂口。最后得一神秘人指点﹐追到南岭﹐终于把郦修元等首恶团围住﹐一场恶战﹐把郦修元以下一十七人﹐悉数全歼。

到这里﹐柳晓风神情凄然穆﹐良久才喃喃地道︰“只是﹐又走漏了呢?怎么又死灰复燃了?”

柳絮递给柳晓风一竹筒清水﹐道︰“义父﹐先別想了﹐喝点水﹐歇一会儿。”

野草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柳伯伯﹐你有没有听过无邪子此人?”

“无邪子?”柳晓风惊道︰“他可是前辈高人﹐江湖奇侠!贤侄怎地知道此人?”

野草道︰“小侄无意间得了邪子前辈的神奇医……”于是把如何得到《內功要诀》一事说了。

纪复古道︰“真是老天开眼﹐神明庇佑﹐让我家少主无意中获此神术﹐也就可以子继父业了!”

野草道︰“柳伯伯﹐这无邪子前辈是否也会武功?”

柳晓风道︰“我也只是听我师父邪子前辈﹐如果还健在的话﹐怕也在百岁开外了。”喝了口水﹐续道︰“无邪子乃太祖洪武帝的得力臂助之一﹐但却不是太祖的臣下﹐应是师友之间的关系。那无邪子帮太祖出谋划策﹐没有人看见过他临阵对敌﹐只知他医术通神﹐好几次把太祖死神中救回。太祖得了天下﹐他也就不知去向。后来有人曾在建文帝中见过。自此便再人说起过了。”

野草柳晓风面露疲态﹐便道︰“柳伯伯﹐天也晚了﹐你先歇息练功吧。”

柳晓风道︰“好!”便膝坐好﹐自顾功去了。柳絮向野草使了个眼色﹐野草便跟将出去﹐到草屋外﹐柳絮问道︰“草﹐我义父的毒真解了么?”

野草道︰“柳伯伯身上的毒己然清除得差不多了﹐只是经此一役﹐柳伯伯恐怕要折二十年的功力了。”

柳絮一听﹐脸露笑容道︰“只要义父性命碍﹐我就放心了﹐至于功力么﹐反正以后还可以再练﹐再说﹐我也不会再让义父他老人家跟人打斗了。”

野草使道︰“对﹐只要有我们在﹐就决不让柳伯伯涉险了!”

“草﹐你真好!”柳絮柔柔地看着野草道。

一连三﹑四天﹐柳晓风在野草的悉心治理下﹐终于把体內余毒清除干净。这天﹐野草向众人道︰“柳伯伯的毒全排清了﹐我们可以下山了。”

纪复古一听高兴地道︰“好!少主﹐我们就快点回天台山去吧﹐咱们再建仙草堂!”

青莲道︰“对!说不定三哥早己通知了芮老前辈﹐可能他这早晚也到了。”

芷兰道︰“我看大哥﹑四哥也早己动身了。”

孟凡望着柳晓风道︰“柳大侠﹐我们一起走吧。”

知柳晓风却道︰“不!我们先去南岭!”

“南岭?”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柳晓风一言不发﹐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大家﹐身便往山下走去。大伙只好闷声不响﹐也跟在后面下山去了。

南岭乃湘﹑﹑粵﹑桂四省交界﹐东西走向的山脉﹐著名的有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个山岭,故又称五岭。最高峰是越城岭的猫儿山,高越千仞。 那猫儿山位于桂林兴安县西北部,因山顶峰形似蹲伏的猫儿而得名。    

日﹐荒人烟的儿山山脚下﹐来了四男三女﹐他们个身怀兵器﹐身手敏捷﹐显然是江湖中人。这七人正是柳晓风等七人。一路上﹐青莲问了不知多少次去南岭干什么﹐可是柳晓风就是不答。众人心中纳闷﹐也没心情开玩笑。柳晓风一路心事重重﹐不言不语。柳絮也拿他没办法。

那猫儿山人迹罕至﹐荒草高逾人腰﹐青莲道︰“这鬼地方连路都没有﹐难道还会有什么宝贝?”

野草调侃道︰“我们又不是比走路﹐要路来干什么?”

芷兰一听﹐扑一声笑道︰“是呀﹐莲妹妹﹐你有这么好的轻功﹐要路来干什么?”

青莲撅着嘴儿道︰“可是你们都没用轻功呀!”

才落﹐只听柳晓风道︰“都跟我来!”说完拔身而起﹐施展轻功﹐往山上驰去。人跟在他身后﹐翻过巨岩﹐越过溪谷﹑穿过密林﹐来到一个去处﹐只见巨岩三面夹峙﹐中间一块平地约三﹑四十丈见方﹐荒草没膝。平地中央一小土丘﹐如坟墓一般﹐上面好象还立有一木牌。

柳晓风直掠到那小土丘边﹐审视良久﹐这才道︰“纪管家﹐拿出来吧。”

纪复古道声好﹐便从背上一个大背里取出五六把小铁锹和镰刀来。原来柳晓风一早吩咐他去备办这些物事﹐连野草都不知道。柳晓风先拿了把镰刀﹐把那土丘上的荒草割去﹐大伙也纷纷拿起铁锹﹑镰刀﹐不大一会﹐便将那土丘上面和四周的荒草割了。

青莲好奇﹐往那木牌上一看﹐叫道︰“草哥哥﹐你们快来看!”众人一哄向前﹐只见上面写道︰师门弃徒郦修元之墓﹐下款是︰师弟柳晓风﹐洪武某年月日立字样。

大伙全都转头望着柳晓风﹐心中之疑和惊讶比海还大!其中的曲折离奇﹐必定奇诡无比。柳晓风不看众人一眼﹐抬头向天﹐缓缓地说︰“错﹐黑煞令主郦修元﹐正是老朽的同门师兄!”

风此言一出﹐众人心神如风雷震荡﹐久久不能平息。柳晓风续道︰“郦师兄是老朽师尊半慧智者的好友三目之子。三目并非武林中人﹐乃先师弈道好友。那三目弈道极高﹐与人对弈﹐必让人三目﹐因此得了这个名字。那年三目不幸染疾﹐久治不﹐心知大限至﹐传书先师﹐意思是要先师收其子为徒云云﹐。先师收到信后﹐连夜赶往好友家中﹐只可惜先师赶到之时﹐好友己撒手西去了。先师埋葬了好友﹐便依了好友之托﹐收师兄修元为徒﹐把师兄同己出﹐将自己一身功夫﹐倾相授。师兄天过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不到十年间﹐早已把先一身本事学尽。

兄被先师到极至﹐因此骄橫任性。有一次﹐先师命他下山历练﹐他竟然抢了雄威镖局的镖银﹐拿到青楼去挥霍。更有甚者﹐勾引了青城派张大侠的女儿﹐始乱而又终弃。凡此种种﹐下山不到一年﹐造下了无数的坏事。被江湖同道告上山来﹐要先师给个公道﹐先师气得吐血﹐要清理门墙﹐却又顾念好友只得这个儿子﹐不能让好友绝了子嗣吧?无奈之下﹐便将他逐出师门。知他不知改悔﹐反而做下更多伤天害理之事。先师说﹐郁气成疾﹐不久便不治而逝﹐临终之时﹐吩咐老朽要想尽办法﹐清理门墙﹐以免让师兄为祸江湖。

老朽自此之后﹐便四处寻找他的下落﹐谁知他竟然加入了杀手组织!后来之事﹐前面老朽已说过了。我们最后把郦师兄和他的几个得力悍将追到此处﹐终于将他击﹐老朽亲手把他埋葬在此。”

柳晓风一口气说道这里﹐拿起一把铁锹﹐动手挖起坟土来。孟凡奇道︰“前辈为何要挖坟?”

柳晓风道︰“老朽想不出黑煞还能走漏了谁?以至于现在竟能死灰复燃。”

青莲笑道︰“柳伯伯不是想着他会从棺材中爬出来吧?”

她这一说﹐芷兰和柳絮便觉有一道冷气从脊骨中直升上来﹐芷兰道︰“妹妹別说了﹐人死了又怎能爬出坟墓?”

野草道︰“柳伯伯怀疑他没死?”

柳晓风道︰“师兄武功极高﹐人又极机智狡诈﹐如果他是诈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一边说﹐一边挥锹挖土不己。

听他这么一说﹐野草﹑孟凡﹑纪复古也一齐拿起铁锹﹐和柳晓风一起挖将起来。三女害怕﹐不敢动手。

不多﹐挖出一副棺木﹐那棺木早己腐坏了。纪复古拿着铁锹﹐去那棺盖边一撬﹐咔的一﹐那棺盖早己被挑起来﹐众人往里一看﹐俱都惊叫了一声。

只见棺材里面﹐白骨森森﹐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八﹑九个骷髅头骨﹐全都呲着牙﹐那两深深的眼洞﹐似乎也盯着他们七人﹐说不出的阴森可怕。而本应躺在棺材里面的黑煞令主修元的尸首﹐却是不翼而飞。

青莲和柳絮几时几过这种场面?吓的大叫一声﹐背过去;芷兰虽然见过大场面﹐但也诧异地惊咦一声。

孟凡惊道︰“怎么这么多头骨?”

纪复古道︰“柳大侠﹐怎么回事?”

野草道︰“柳伯伯﹐道真的有尸变这样的事?”

野草一说尸变﹐人都觉脊梁骨上一道寒气升将起来。不自觉地靠近了一点。六人十二只眼睛﹐全都看着柳晓风。

柳晓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神情肃穆﹐仰首向天﹐良久良久﹐才喃喃地道︰“果然死……果然没死……”停了一会又道︰“可是又怎么死的呢?”

野草道︰“柳伯伯﹐怎地死﹐怎地又死了?”

柳晓风回过神来﹐了一眼大伙﹐缓地道︰“絮儿拿回草贤侄搜获的黑煞令牌给我看时﹐我就怀疑他没死﹐不然也不可能有谁漏网了﹐就算是一些小头目漏网了﹐也不可能把黑煞重新恢复起來。”

孟凡道︰“如果漏网的是黑煞里面的重要人物呢?是不是也能把这个组织重建起来?”

柳晓风指着那些骷髅头骨﹐道︰“你们可知这些头骨是什么人的?”

人全都摇着头问︰“谁的?”

柳晓风道︰“他们便是黑煞的金木水火土五大坛主﹑云雷电四大使者!”

芷兰道︰“这么说﹐黑煞的主脑全都一网成擒了?”

“这一战一定惊天动地﹑日月无光!”野草然道。

么说﹐这黑煞令主当时一定是受了极重的伤﹐不然柳大侠也不会以为他死了。可是﹐没有人帮着﹐他受如此重创﹐又如何能破棺而出?”

柳晓风道︰“当时他先受了少林空闻大师一记少林伏魔掌﹐后又受了一记武当谷虚道长以纯阳无极功发出的虎爪绝戶手﹐狂喷鲜血﹐气绝当场。我念他曾为同门之谊﹐没有割其首级﹐便造了棺木﹐把他埋在此处。其余头目﹐全都枭首﹐把首级都放在棺材里面。”

柳絮奇道︰“义父﹐这黑煞令主既逃得性命﹐刚才您怎么又说死了?”

柳晓风道︰“我看现在黑煞的行事方式不象是师兄的行事风格﹐因此判断现在的黑煞令主不是郦师兄。所以﹐我想他是早已死了。”

青莲一言不发﹐眼睛只把野草看着﹐这时憋不住道︰“草哥哥﹐你说说﹐这黑煞现在是谁做令主?”

纪复古呵呵笑道︰“莲姑娘﹐我家少主如果知道现在是谁做黑煞令主﹐那岂非神仙了?”

纪复古这一笑﹐把紧張杀的气氛冲淡了许多。野草笑道︰“丫头﹐这黑煞令主呀﹐我迟早给你找出来。按柳伯伯刚才所说﹐这郦修元定是学过玄魔解元大法一类的邪功﹐可以在瞬间闭了呼吸﹐死蒙混过。至于是谁帮他破棺而出﹐这要以后去查证了。之﹐修元逃得性命﹐难于恢复功力﹐于是便觅人传了令主之位﹐教授了许多黑煞的邪恶门道﹐后来终于重难治﹐一命呜呼了。”

芷兰道︰“草弟弟怎么好象亲眼看到似的?”

孟凡道︰“五弟所说不是没有道理。”

柳晓风道︰“草贤侄分析得很是合理﹐邪道中确是有玄魔解元大法﹐可于瞬间把人潜能催至极至﹐又可在瞬间把人生命的需求减至几乎为零。郦师兄以此逃过我们的杀伐﹐正是他聪明过人之处。”

柳絮道︰“义父﹐现在既知真相﹐下一步我们要去哪?”

柳晓风道︰“別的就先別管﹐我们还是去天台山﹐先去拜祭你叶叔叔﹐也好让草贤侄早日认祖归宗。”

大伙齐道︰“好!”

野草道︰“古叔﹐我们还是把这些朽骨都掩埋了吧。”

人一齐动手﹐把那坟墓重新掩埋了﹐然后袂下山﹐直往天台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