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野草听了招豪的话﹐蓦然醒起﹐呵呵笑道︰“恐怕真个会飞。”低声吩咐道︰“大伙作好准备﹐都跟我来！”说完拔地而起﹐掠上岩顶﹐众人纷纷跟随。
那岩顶上竟然是另一番景象﹐只见方圆十数丈一块岩石﹐十分平整。除来路之外﹐两面是悬崖﹐崖下云雾缭绕﹐不知深浅。另一处贴着岩边﹐竟然有一石阶蜿蜒而下﹐没入云雾之中。宽仅容一人通行﹐稍有不慎便会失足坠下深渊。
野草等人在岩上审视良久﹐不见有何异状。白先道︰“待我下去打探一下如何？”
野草止之道︰“不可﹐此处凶险异常﹐不可大意。”
商议了一阵﹐野草便教弓玄﹑招家兄弟在岩顶戒备﹐一有异常﹐便以弓箭相助。又教二人一组﹐相隔十步而行。
布置停当﹐却又蓄而不发。又过了半柱香的时光﹐秋中明前来报道︰“副盟主带着第二拔人马也已到了。”
野草道声好﹐教秋中明往后接应芷兰﹐自己便一马当先﹐紧贴着岩壁﹐和师重道率先向下而行。走了三﹑四十级石阶﹐赫然见到一个山洞﹐深浅可容十余人。野草和师重道在洞中细察﹐不一会﹐师重道低声道︰“草先生﹐你看！”指着一块突出的石头﹐上面光滑异常﹐显然是经常被人触摸的。野草大喜﹐向洞外打个手势﹐众人鱼贯而入﹐待到弓玄带着招家兄弟进来时﹐弓玄道︰“副盟主已带第二拔人马到了岩顶了。”
野草道声好﹐教弓玄守住洞口﹐自己便拔出碧波剑﹐伸手一按那块岩石﹐只听“括”的一响﹐露出一道石门﹐仅容一人通行。师重道一把拉住野草道︰“草先生﹐待我先行。”也不等野草答话﹐矮身便钻了进去。野草紧随其后﹐走了约盏茶时分﹐前面豁然开朗﹐却是一个洞厅﹐可容二﹑三十人﹐石桌﹑石凳俱全﹐松枝火把遍插岩壁﹐只是没有点燃。四下一个人也没有。野草唤张大四人前来﹐张大说从没来过此处洞厅。
待得众人全都进了洞中﹐芷兰也已到了。二人合兵一处﹐芷兰道︰“第三拔也已到了。我们只管前行﹐这里交给后面的人守着便是。”
野草道︰“好！烦请冉兄﹑弓兄及招家兄弟留下接应后面的人马。”言罢率先前行。那山洞里面时而崎岖﹐时而险窄﹐时而宏大﹐高低起伏﹐曲折迂迴﹐门戶众多。野草等人走了个多时辰﹐不见任何贼踪。
野草自看到张大等人出来的洞口被封死﹐便隐隐感到贼人必定已闻风远遁﹐现在依此情形看﹐贼人早已撤离此处﹐却又自恃机关奇巧﹐巢穴隐蔽﹐因此并没有消毁洞中设施﹐想必将来还会再回来。
野草想罢﹐便对芷兰道︰“兰姑娘﹐我看不必再追寻下去了﹐贼人早已撤离此处﹐我们还是回去向柳伯伯覆命吧。”
芷兰道︰“这个山洞建造得如此隐蔽﹐我估计贼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吧？”
野草道︰“我也这么想。不过我们也可以把他们的机关消息改一改或拆去﹐让他们下次再来时﹐找不着门路﹐一大群人在这山里无家可归﹐吃西北风去。”说着自己先自呵呵笑起来。
青莲拍手笑道︰“好玩！草哥哥﹐快说怎么个改法？”
野草道︰“这里不需要太多人了﹐请兰姑娘和师掌门带大伙原路返回﹐都到招家兄弟家聚齐吧。白先﹑杨展﹑时不与及张大四人留下便可。”
柳絮﹑竺芝﹑青莲齐声道︰“不行﹐我也要留下！”
野草白了他们一眼︰“又没什么好玩的﹐留下干什么？”
白先道︰“草先生﹐左右无事﹐就让她们留下玩一会儿吧。”
野草不置可否﹐对芷兰道︰“请兰姑娘派弓兄往西南方向打探消息﹐再派秋中明回天台山看看归无极回来没有。”
芷兰答应了﹐带着大伙原路而回。野草却带着白先等十人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个多时辰﹐却已到了尽头。野草找到机关一按﹐只听头顶括的一响﹐露出灰蒙蒙的天光来。野草等人午时进入山洞﹐走了三个多时辰﹐已到了酉时了﹐冬季天色早暗﹐此时已是黃昏了。
野草打个手势﹐杨展一跃而出﹐四下看看﹐不见异状﹐便发个暗号﹐野草等人鱼贯而出。只见出处是一个山包﹐秘道出口竟然一个硕大的墓盖﹐四周疏林掩映﹐十分隐蔽。百十步外便是官道。
野草低声对时不与说了几句﹐时不与点点头﹐伏身而去﹐不到盏茶光景﹐时不与回来道︰“原来此处已近京郊﹐再往东一百五十里便是京城了。”
野草心中一凛︰黑煞把秘道修到京郊﹐难道是巧合？抑或另有所图？
野草满腹狐疑﹐却唤白先道︰“白兄﹐有劳你往京城一探﹐事毕回天台山相见。”白先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野草便带了大伙退回秘道之中﹐却把那消息机关拆毁。青莲笑道︰“草哥哥﹐如此一来﹐那黑煞就真个要无家可归了。”
野草等人原路折返﹐每遇有机关门戶之处﹐野草便教众人如何拆卸﹑改装。原来野草自得了木构的机关消息图谱之后﹐潜心究习﹐对消息机关的构造及布置已然了然于胸﹐因此﹐这山洞中的布置如何难得倒他？柳絮﹑竺芝﹑青莲三女跟着拆毁机关﹐玩得不亦乐乎。
话休絮繁﹐野草等尽毁洞中机关﹐回到招家兄弟家中﹐柳晓风等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看见野草等人回来﹐尽皆大喜。
野草便将适才之事一一述说了。柳晓风道︰“俗话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如此看来﹐黑煞隐在京城之中？”
师重道道︰“我看其首脑隐于京城之中不是没可能的。再遍布爪牙于天下﹐一旦起事﹐必能立奏奇效！”
野草听得心中剧震︰难道黑煞其志不在武林？
却听魏虎臣道︰“这次扑了个空﹐不知贼人逃到哪里去了。”
芷兰道︰“我看黑煞未必就放弃这处巢穴。我们不如来个守株待兔﹐等他们送上门来。”
宛枫突然插嘴道︰“我们在这里守着﹐没人去赶兔子﹐岂不白等？”
清虚道︰“我们不如先回天台再议？”
师重道道︰“如此往返太费周章﹐而且也容易让黑煞侦知我们去向。”
柳晓风道︰“贤侄有何妙策？”
野草道︰“我们不妨在此呆上两日﹐一来看看此处地形﹐二来也等弓玄和秋中明消息。”
众人也提不出更好建议﹐便在山上驻扎下来。次日﹐众人随招家兄弟到山上四处察看﹐野草一一指点︰何处可以伏兵﹐何处可以诱敌。一连在山上住了两日。第三日﹐弓玄回报︰西南方向数日前有大批可疑的江湖人物经过﹐去向不明。
野草便向柳晓风道︰“柳伯伯﹐小侄估计这班贼人会来个回马枪﹐再回这里来。我们不如今天就大张旗鼓地下山﹐往西南而去﹐夜里却教红旗和白旗潜地回来埋伏﹐柳伯伯带半数人马假意回天台﹐两日之后再悄悄掩回。小侄却率白旗虚张声势﹐往西南追赶﹐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众人听得大喜﹐磨拳擦掌﹐准备廝杀。都结束整齐﹐各各依计而行。却说野草带了杨展﹑时不与﹑柳絮﹑竺芝等二﹑三十人﹐雇了四﹑五十辆马车﹐虚张声势又故作神秘﹐每日往车中送饭送水﹐车中却只是载了些石头之物。
走了三﹑四日﹐野草便留下数人看守马车﹐自己率众掉头便走﹐路上掩旗息鼓﹐不漏半点痕迹。
却说芷兰﹑青莲等人在山中埋伏了四﹑五日﹐不见有任何动静。招家兄弟本是本山猎戶﹐因此依旧每天山前山后打猎﹐却是暗中察看各处人迹。到第八日﹐青莲早已按捺不住﹐嘟噜道︰“草哥哥这次恐怕失算了﹐贼人巢穴众多﹐未必就回这里来。”
芷兰道︰“不急﹐贼人先走了二﹑三天﹐就算再回来﹐也要数日吧？我们再等两天﹐一定能等着。”
云柔月笑道︰“你以为守株待兔这么好守呀？没有一点耐心是守不住的。”
宛枫道︰“是呀﹐只怕有人比青莲妹妹更没耐心。”边说边把眼往魏虎臣身上瞄。
魏虎臣恼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怎地把我也扯上？”
宛枫道︰“谁扯上你了？我自说自话﹐是你自己硬要搭腔。”
魏虎臣气得牙齿痒痒的﹐正要出言相讥﹐巫斯义拦住道︰“魏兄不必气恼﹐草兄弟教我等在此苦候﹐必有道理。草兄弟智计百出﹐所料必不有虚。”
众人捺着性子﹐守至第十日﹐子夜时分﹐只见十数条黑影飞掠而至。青莲大喜﹐便欲动手﹐芷兰一把按住。稍停﹐只听一声短促的鸟鸣过后﹐六﹑七十条黑影接踵而至。其中一人一挥手﹐一众黑影鱼贯而行﹐来到那堵巨岩下﹐纷纷纵身上跃。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众黑影从岩上跃下﹐显然是因机关毁了﹐打不开石门进內。青莲看得掩嘴暗笑。
那群黑影低声商议了一阵﹐便转往芷兰等人埋伏之处而来------正是其中一处门戶所在。看看相距既近﹐芷兰举手示意﹐魏虎臣哈哈大笑﹐现身道︰“尊驾远道而回﹐我等在此恭候多日矣！”
魏虎臣突然现身﹐把一众黑影吓了一跳﹐为首那人道︰“阁下何人？深夜在此何干？”
芷兰再举手﹐大伙一齐现身﹐魏虎臣哈哈笑道︰“我等武林盟主柳晓风属下﹐专门来取尔等项上人头。尔等现已深陷包围之中﹐识相的早早投降﹐可免尔等一死！”
为首那人环顾芷兰等人﹐只见对方只有四﹑五十人﹐自己这边将近九十多人﹐几乎是对方的一倍人数。不禁呵呵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就想要本座的人头？哈哈﹐有本事便来试试！”
巫斯义斥道︰“这有何难！在下巫家堡巫斯义﹐来者通名！巫某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黑衣人傲然道︰“本座乃黑煞金锋坛飞虎堂堂主席错！”
巫斯义道声好﹐纵身直取席错﹐他这一动﹐魏虎臣等人各找对手﹐一齐杀入黑衣人群之中。席错喝道︰“甲﹑乙两组迎敌﹐丙﹑丁两组掠阵。”说完﹐这才亮出一柄竹节钢鞭﹐来战巫斯义。
巫斯义使开天罡劈水扇﹐击﹑打﹑砍﹑劈﹑撩﹑拔﹑遮﹑挡﹑点﹐一上来就抢先手快攻。那席错名字虽叫错﹐功夫却是着实不错﹐使开竹节钢鞭﹐劈、扫、扎、抽、划、架、拉、截、摔、刺、撩﹐见招拆招﹐招招抢攻。
那席错偷眼扫视全场﹐只见己方人马有攻有守﹐对方不见有任何人手增援﹐为免夜长梦多﹐只见他撮唇一啸﹐那剩下掠阵的人马立即扑进斗场﹐此时形势立变﹐芷兰等人渐见吃紧。那席错笑道︰“阁下胡吹大气﹐现在倒是我来取你项上人头了。”
巫斯义嘿嘿笑道︰“先別得意﹐你死到临头尚且不知﹐还敢大言取人人头？”
正说着﹐只听一个声音道︰“黑煞徒众听了﹐尔等现已被层层包围﹐欲想活命﹐唯有投降一途。勿谓言之不预也！”正是柳晓风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王度﹑亓解﹑辛合等一到﹐便扑进斗场﹐芷兰等人高声欢呼。
席错喝道︰“凡投降者立斩！即能逃得本堂追杀﹐也逃不过天芋之毒！”
却听一个声音道︰“天芋之毒算什么东西！只要谁抛下兵刃投降﹐本公子立即替他解了这天芋之毒！”原来是野草赶到了。
只听一个黑衣人问道︰“公子果然能解……”话没说完﹐一支袖箭穿喉而过﹐却是被席错杀了。
却听张大道︰“各位兄弟﹐不要再替黑煞卖命了﹐这位草公子真的炼有可解天芋之毒的灵药﹐我等身中之巨毒已解﹐现在性命无碍……”
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响﹐一大半的黑衣人全抛下兵刃﹐束手就降。席错见大势已去﹐己方又陷包围之中﹐众多同伙弃械投降﹐心知今日难以全身而退﹐便思兔脫之策。只见他紧出数招﹐把巫斯义稍稍逼退半步﹐便即打个忽哨﹐收聚负死顽抗的余众﹐又斗十余招﹐席错觑个机会﹐一声长啸﹐只见黑煞同伙全往南冲﹐引得芷兰等人往南截击。席错却是一挥手﹐一连三支飞镖直取巫斯义﹐自己却向相反的方向冲天而起﹐一掠数丈﹐心中正自得意﹐突见寒光一闪﹐一人呵呵笑道︰“席大堂主欲往何处？在下在恭候多时了。”
席错大惊﹐定睛看时﹐只见一个少年﹐手持短剑﹐一左一右立着两个少女﹐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原来野草在场外掠阵﹐双眼只盯着席错与巫斯义打斗﹐看到他招集徒众﹐便知他要突围。柳絮道︰“草﹐你看这他们却是要干什么？”
野草道︰“我猜他们是想孤注一掷﹐拼死突围。”
竺芝道︰“那席堂主也要拼命吗？我看这人狡猾的很。”
野草笑道︰“竹子说的有理﹐你们在此呆着別乱跑﹐我去捡兔子去。”柳絮和竺芝那里依他？于是便悄悄地到此相候﹐谁知却等个正着。
席错一看是三个毛头小子﹑丫头拦着﹐恶狠狠道︰“小子﹐一边玩儿去﹐大爷今天没功夫陪你玩。”说完﹐一招魏武挥鞭﹐劈头盖脑便往野草三人头上招呼。席错此时但求逃命﹐只稍有拖延﹐后面大队追兵便至﹐那有闲心与人过招？因此﹐招式劲力虽然吓人﹐却是夺路的架势。
野草笑道︰“絮儿﹑竹子﹐兔子想跑。你们看着﹐我把他那竹节鞭变成烧火棍。”说着﹐手中剑使一招“云橫野渡”﹐內力到处﹐剑光大炽﹐隐隐有剑气护体。只听咔嚓一声响﹐席错但觉手中一轻﹐一柄镔铁打造的钢鞭被削去一半﹐真个成了烧火棍了。
席错这回真个错了﹐以后也没机会再错了。还没回过神来﹐竺芝已趋步上前﹐玉笛疾出﹐点了他的麻穴。却听野草急呼︰“快点他龈交穴！”那龈交穴被点﹐牙齿便不能咬合。竺芝猛然醒悟﹐急去点他龈交穴时﹐却见席错嘴角已渗出一股黑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