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调虎离山简约令主 瓮中捉鳖京城告捷 之一

话说朱瞻基在龙案之上﹐写下退位诏书﹐曰︰……觅得建文后人﹐欲归大位于正统云云。文垚看了﹐收在袖中﹐道︰“朱瞻基听旨。

朱瞻基连忙跪下﹐道︰“臣接旨。”

文垚道︰“自太祖开国以来﹐一传而至先帝建文﹐先皇克勤克俭﹐文修武治﹐天下归心。不料燕逆棣﹐狼子野心﹐心怀不臣﹐拥兵簒逆﹐弑君夺位﹐窃居神器﹐至令天下生灵涂炭﹐纲常尽废。先皇颠沛流离﹐崩于荒野﹐殊为痛也!棣贼一传再传而至汝﹐汝虽未参与簒逆﹐而汝乃棣贼之后﹐能不羞惭而愧对太祖乎?朕观汝虽居大位﹐然夕若厉﹐勤政爱民﹐不至于忘乎所以﹐荒淫祸国﹐却是难能可贵﹐可算是个有道之君。”

朱瞻基听得﹐不觉汗颜道︰“陛下如此说﹐臣无地自容矣。”

文垚挥手止之﹐道︰“今天下承平日久﹐百姓安居乐业﹐朕实不忍见百姓再遭兵火之灾﹐因而朕上体天德﹐下恤兆民﹐决定传位于汝﹐以正大明之正统……”

朱瞻基听得﹐百感交集﹐不觉跪在地上﹐泣道︰“陛下仁厚﹐臣绝不敢再居大位﹐臣定当诏告天下﹐恭迎陛下还朝﹐归神器于陛下……”

文垚道︰“瞻基﹐还不上前受?”

朱瞻基诚惶诚恐地道︰“陛下﹐臣自接掌大位﹐常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今陛下既已现身﹐臣当归龙座于陛下﹐怎敢再窃而居之?陛下如不赦臣先祖簒逆之罪﹐臣愿一死﹐以代先祖。请陛下降罪。”

“瞻基﹐朕传位于汝﹐非戏言也。先皇虽有失国之痛﹐却深有感悟﹐故而弥留之际﹐留下遗言︰愿生生世世勿生于帝王家。朕体先皇圣意﹐因而传位于汝。非朕不能也﹐实不愿也。”

“陛下…臣……”

“朱瞻基﹐上前受﹐不得抗命。”

“臣遵旨。”朱瞻基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膝行而前﹐双手高举过顶﹐接过那颗大明传位印信“承天之宝”。 文垚又打开龙案上的一个黃布包袱﹐把其余四颗印信一一取出﹐乃是“皇帝奉天之宝”------用于祭祀天地;“皇帝亲亲之宝”------用于谕诏亲王;“制诰之宝”------用于颁诏;“敕命之宝”------用于颁敕。文把这四颗印信一并交给朱瞻基﹐然后道︰“瞻基﹐从今而后﹐汝便是我大明之正统﹐不可再与先皇遗臣为敌﹐朕之二皇兄﹐汝须好生看觑。”

朱瞻基道︰“是!臣自当发布诏令﹐不再追查建文遗老。陛下之二皇兄﹐也就是臣之皇兄(作者注︰朱瞻基与朱文同辈﹐乃堂兄弟。)﹐臣定当好生照看﹐以尽天年。”

文垚又拿起一封密信﹐交给朱瞻基﹐道︰“朕这里有一封位之密诏﹐汝看后秘藏之﹐只可传于继位之子孙﹐如无危及大位之事﹐不可开视。汝谨记之。”

朱瞻基双手接了﹐文垚走下龙座﹐去朱瞻基身上拍了数下﹐朱瞻基便觉血脉畅顺﹐原来文垚已给他解了被封穴道。

文垚哈哈大笑﹐口中道︰“愿勿生于帝王家﹐愿勿生于帝王家……”头也不回﹐飘然而去。

朱瞻基一夜之间﹐由君而臣﹐又由臣而君﹐其间曲折离奇﹐恍如梦中。此时然坐于龙椅之中﹐感触万千。

后来宣宗朱瞻基果然不再派人暗查追杀建文遗臣余老﹐又将文圭移于別院瞻养﹐不久宣宗驾崩﹐其子英宗祈镇便将之释放﹐文圭因久囚﹐被释放时已年过四十﹐连牛也不认识﹐不久病逝。宣宗传位于长子祈镇﹐是为明英宗﹐便以正统为年号﹐以标榜其为大明正统﹐这皆出文垚所赐﹐此乃后话。

却说文垚出了皇宫﹐天己微明﹐思索片刻﹐便掠上屋舍﹐施展轻功﹐回到莫言所送的宅院中。那宅子自文垚出事之后﹐早被官府查抄不知几遍﹐到处是碎瓷裂片﹐断桌残椅﹐值点钱的东西全都被搜掠一空。文垚来到西园﹐满目景况如前院一样﹐草木都凋零了。

文垚寻得一把破扫帚﹐在自己房中打扫了一下﹐然后去井中打来清水﹐喝了个饱﹐又再梳洗一番﹐这才席地而坐﹐练起功来。

不知过了多久﹐文垚收功﹐睁开双眼﹐日己近午。于是略略化妆﹐扮作一中年员外﹐仍以原野草姓名行走。去后院角门﹐往外窥视﹐看看无人﹐闪身而出﹐到街上到处闲逛﹐逛着逛着便来到莫言的那个接头的字画馆﹐野草四下看看没有可疑之人﹐便装作漫不经心走进去﹐掌柜的趋前招呼﹐野草不理﹐自顾左看右看﹐末了才向着掌柜的打了个手势﹐道︰“掌柜的﹐在下想要一幅丹凤朝阳图﹐可有?”掌柜的一见他手势﹐马上堆下笑来道︰“有有﹐只是此画甚为金贵﹐东家一向不肯轻易示人﹐请员外到里间奉茶如何?”

野草道︰“嗯﹐甚好。”于是跟着掌柜的到了里间。掌柜的道︰“阁下是……?”

野草道︰“在下原野草﹐要见你家主人莫言。”

“啊!原来是草先生﹐恕在下眼拙没认出您老。主人好久没有来过了﹐就连水管家也没见踪影。”

“那你平时怎样跟我大哥联系?”

“平日只要在门口挂一个招牌﹐便有风使者手下前来接头﹐若是紧急之事﹐便可飞鸽传书﹐主人接到鸽信﹐便会派风使者或水管家前来。”

“甚好﹐你取纸笔来。”

掌柜的拿来纸笔﹐野草写道︰“弟近得前朝奇宝﹐欲与兄共赏之。壬子之日﹐月明之时﹐泰山之巅﹐纵论天下。出弟之口﹐入兄之耳。佳酿千钟﹐虚位以待。”

写毕﹐卷成一个小纸卷﹐交给掌柜的﹐让他当着自己的面﹐放出信鸽。事毕﹐随便拿了一个画卷﹐告辞出来。

野草转到八里香﹐占了一个偏僻的雅间﹐独自一人吃喝了一顿。会了钞﹐却假装去净手﹐在茅厕中改扮成一个走方的郎中﹐出了八里香﹐却往醉仙楼走去。

野草进了醉仙楼﹐找一个极偏僻的座头坐了﹐叫茶博士点了一壶茶﹐便独个自斟自饮。小二过来问了好几次要吃什么﹐野草都说稍待再要。

看看客人都快走光了﹐小二看他依旧没有叫酒菜之意﹐便向掌柜的努努嘴。掌柜只得向前道︰“客官﹐不知是否要用些酒菜?”

野草道︰“谢谢﹐在下适才在別处吃喝过的﹐只想借贵处歇歇脚﹐吃杯茶。”

小二在旁冷言道︰“怕是没有银子吧?”

掌柜的止住道︰“如此先生请便。”

野草打了个手势道︰“只是此处不够安静﹐不知掌柜的可有更安静之处?”

掌柜的见了﹐马上道︰“有有有﹐只是没有上好的茶。”

野草道︰“不妨。”于是掌柜的将野草引至后院﹐野草问道︰“掌柜的﹐连倩可在?”

掌柜的道︰“先生认识连倩?”

野草道︰“在下野草﹐有要事找她哩。

“唉呀!您是草先生呀!你这易容之术真个了得﹐在下一点也认不出来。秋夫人正在里间﹐请随在下来。”掌柜的把野草引至后堂﹐叫道︰“夫人﹐草先生来了。”

只见门帘一掀﹐连倩迎将出来﹐喜道︰“哎呀!是老草呀﹐真个好了﹐我这些日子一直没你们的消息﹐都急坏了。也不见兰妹子回来﹐我都不知怎样才好。”

野草进了门﹐连倩请他坐了﹐掌柜的亲自奉上香茗﹐便退了出去。野草道︰“盟主和副盟主都没消息来吗?小明呢?”

“初时盟主发过一道消息来﹐说是大伙都在小五台山相聚了﹐要我在京中小心应付﹐不要有任何行动。后来孩他爹也来过一次﹐不到半个时辰就走了﹐说是奉盟主之命﹐前往別处打探消息﹐路经京城﹐来探望一下我。”

“好!如此说来﹐总坛已经布置好了﹐大伙也立住脚跟了。”野草道︰“烦请拿文房四宝来﹐在下这就写下两封书信﹐须请你赶快送出去。”

连倩也不问什么﹐拿了文房四宝放在案上﹐野草也不客气﹐铺开宣纸﹐提起狼毫﹐笔走龙蛇﹐文不加点﹐不一会﹐写好了两封书信。交给连倩道︰“这一封﹐你派心腹之人亲手交与刑部总捕头曲直﹐请他按书中所言行事。”

连倩点点头道︰“好﹐我就派韦掌柜去好了。”

“这第二封信﹐尤为要紧﹐你须亲自往总坛一趟﹐亲手交与盟主。务须于两日內赶到﹐不得迟误。”

“是!”连倩见他脸色凝重﹐也就十分严肃地道︰“属下一定于两日之內赶到总坛﹐亲手交与盟主。”

野草道︰“路上小心在意﹐辛苦你了。”

连倩道︰“请军师放心﹐属下理会得。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京城有军师照看﹐我也就放心了。”

野草道︰“你只管放心前去﹐我这也要离开京城。”

连倩奇道︰“你也要离京?去哪里?这京中大事谁来照看?”

野草微笑道︰“咱们各自去办事﹐这京中数日之內不会有事。等有事之时﹐你们也己回来了。你只管放心好了。”

连倩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不多问﹐转身出去﹐向掌柜的交待了﹐便起程往小五台山去了。

野草目送连倩去了﹐回到房中﹐唤掌柜进来﹐也交待了几句﹐叫他备一匹好马﹐安排些干粮。不多时﹐掌柜的备好马和干粮﹐野草谢了﹐牵了马﹐出了京城﹐往东而去。

 

却说这日曲直从衙门回到府中﹐管家迎将出来道︰“老爷﹐有客人造访。说道有机密事须面见老爷。”

“哦?此人在哪里?”曲直奇道。

“小人已招呼他在书房中等候多时了。”管家道。

“好!你且关了大门﹐如有人来就说我还没回家。”曲直吩咐道。

“是。”管家应了﹐曲直自往书房。一进书房﹐只见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坐在书房中看书﹐看见曲直进来﹐连忙站起身﹐抱拳道︰“这位想必是曲总捕头了?在下姓韦﹐受草先生之托﹐有一封书面呈总捕头。”

曲直抱拳还礼道︰“韦英雄不必多礼。既是草先生所托﹐必有大事。书信何在?”

韦掌柜从怀中取出一封厚厚的信双手呈给曲直﹐曲直接了﹐撕开封口﹐取出信来一看﹐脸上神色大异﹐看罢信﹐曲直道︰“韦英雄﹐信中所说之事﹐不知草先生有无向您交待?”

韦掌柜道︰“草先生做事一向机密﹐信中所言何事﹐草先生并无向在下说过﹐只吩咐在下一切听曲总捕头驱使。”

“好!韦英雄且请回去﹐届时在下再请您相助。”

“曲总捕头不须客气。在下自当听候差遣。”韦掌柜抱拳告辞﹐曲直将他送走﹐马上便换了便服﹐从侧门出来﹐穿过几条偏僻的小巷﹐来到一座宅院的后门﹐四下看看没人﹐一旋身﹐纵身跃过高墙﹐墙內的宅舍甚是整齐﹐曲直也不掩藏行迹﹐径直来到后堂﹐向着內宅就叫道︰“赫连兄可在?”

里面一个声音道︰“曲兄弟﹐才在衙门分的手﹐怎么这么快就不请自来了?”说着﹐房门一开﹐走出一人来﹐正是京城衙门捕头﹐人称神目的赫连出岫。

曲直也不管失不失礼﹐抢上一步﹐一把挽了他的手臂﹐把他往屋里拽﹐一边拽一边道︰“赫连兄﹐快拿个主意!”

二人进到屋內﹐反手把门关上﹐不到盏茶功夫﹐二人又匆匆走将出来﹐叫家丁备了两乘小轿﹐直奔英国公府上而去。

 

壬子之日﹐京城九门竟然比往日晚了几刻才关门。入夜之后﹐京城大街小巷依然歌舞升平﹐一片繁华。秋天的京城﹐天高气爽﹐月色晴明。皎洁的月光﹐把紫禁城照得更加巍峨宏伟。

更交子时﹐城中数十处突然不声不响地冒出许多官兵﹐身披软甲﹐腰悬利刃﹐长枪手﹑弓弩手一批一批﹑一层一层的﹐细看之下﹐竟然是皇帝身边最精锐的御林军!

曲直﹑赫连出岫带着刑部及京城捕快﹐清一色的惯战好手﹐按着野草留下的地图﹐悄悄地把一座甚不起眼的宅院围住。

三更正﹐城中钟楼上的巨钟突然当当当地响了三下﹐夜深人静﹐钟声悠长﹐传之甚远﹐钟声未歇﹐突然吶喊之声四起。

赫连喝道︰“兄弟们!上!”说完﹐当先一脚踹开宅子的大门﹐冲将进去﹐放眼四下一看﹐院中空无一人﹐赫连也不说话﹐照直奔內进而去﹐正要破门而入﹐曲直突然叫道︰“赫连兄小心﹐”用肩一撞赫连﹐说时迟哪时快﹐一道白光闪电而至﹐接着呯的一声大响﹐那门被人从里面踢破﹐涌出六﹑七个黑衣蒙面人来。

原来曲直紧跟着赫连身后进了院子﹐心中总感到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待到赫连要踢破中门內进时﹐却见门缝中透出闪光﹐因此万急之中救了赫连一命﹐那道白光原来是一柄飞镖﹐击中赫连身后一名捕快的左肩﹐直没至柄﹐捕快扑地倒了﹐立时昏死过去。

赫连大怒﹐一边示意手下把受伤的兄弟抬走﹐一边把那六﹑七个人围住﹐道︰“你等不但为害江湖﹐还想对当今皇上图谋不轨。今日你等如束手就擒﹐本捕头必向皇上求情﹐免你等一死!如若有半个不字﹐立斩你等狗头!”

內中一个黑衣人嘿嘿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六扇门里的酒囊饭袋?要想杀某等还不够格呢。今日不是鱼死便是网破﹐众兄弟﹐且把这些鹰爪孙都杀绝﹐再随某杀出城去!”手中单刀便要挥出。突然听得曲直道︰“且慢!”

那黑衣人道︰“你若怕死!便让开路来!”

曲直笑道︰“哈哈﹐怕死?你等现在是瓮中之鳖﹐网中之鱼﹐只等我们举刀而已。只是曲某有好善之德﹐刀下不杀无名之辈﹐等你们死后﹐也好有个名儿去阎王那里报道﹐每月初一﹑十五﹐曲某如是想起﹐也让庙里和尚给你们烧柱香﹐超度你们。”

那黑衣人不怒反笑﹐道︰“某纵橫江湖数十载﹐鲜有敌手﹐今日阁下竟然在某面前吹起大气来﹐好!等一会某就单独会会阁下。某乃黑煞水幽堂水一是也。”

曲直道︰“好说好说﹐在下姓曲﹐圣人曰︰曲则全﹐枉则直﹐在下正是这个曲直。阁下自称纵横江湖数十年﹐怎地如此藏头缩首﹐不敢以真姓名示人?”

水一道︰“你……”曲直一句话把水一噎住﹐稍顿﹐水一续道︰“你懂什么?此乃本组织之规矩﹐非某不肯以真姓名示人。”

一旁赫连不耐烦地道︰“曲兄弟只管跟他们啰嗦什么?一并杀了干净。”

正要下令动手﹐一个捕快走来向他们低声道︰“禀头儿﹐兄弟们从四面潜入里面﹐都搜过了﹐除了这里的﹐没有人了。”

赫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曲直在此拖延时间是为了让手下进里面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潜伏的敌人。

赫连哈哈大笑﹐突然手中多了一件兵刃﹐乃是一对判官笔﹐铁笔一起﹐便攻向那水一﹐招式展动﹐这才下令道︰“动手!格杀勿论!”

那知赫连出岫眼前一花﹐那六﹑七个黑衣人突然一阵走动﹐各占方位﹐瞬间围成一个圆圈﹐把水一围在中间﹐水一手中刀虚空一劈﹐六﹑七个人一齐挥刀﹐转眼间﹐便有五﹑六个捕快死于黑衣人的刀下。

曲直大惊﹐一挥手﹐众捕快立即散开﹐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曲直却道︰“水一﹐靠你的手下保护﹐这就叫纵横江湖数十载?在下等你单挑﹐可有胆量?”

原来曲直看出他们围的是一个阵式﹐而水一便是阵式的主脑﹐因而单挑水一﹐以图削弱对方阵式的威力。

水一自负地道︰“有何不可?”一举手﹐一名黑衣人立即走到他身边﹐代替了他的位置﹐水一却大步走出来﹐手中一摆﹐喝道︰“放马过来!”

曲直也不客气﹐手中钢骨折扇一合﹐一招铁匠打铁﹐照着水一头上就敲下去﹐这一招极之无礼﹐就似是老师教训学生﹐用戒尺敲击头売一般。

水一见他出招无礼﹐心中大怒﹐运足八成功力﹐刀背向上一格﹐要将曲直的铁扇震飞﹐好羞辱他一番。

那知曲直见他招动﹐中途一变﹐折扇一张一影﹐先迷水一眼目﹐折扇一合﹐直点水一胸前大穴。

水一果然经验老到﹐见曲直折扇点到﹐不退反进﹐一侧身﹐刀锋贴着折扇向曲直手上削去。曲直若不撤招后退﹐这右手便非被削断不可。

好个曲直﹐危急之中铁扇突然一挑﹐竟然硬向对方刀刃上挑去﹐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曲直折扇被水一刀锋削断﹐水一刀锋余势不衰﹐向着曲直的手臂削去。曲直竟然不退不避﹐也不变招﹐举起右臂﹐便向水一的刀峰格去。莫非他疯了不成?又或他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外家硬功?但见刀锋一过﹐划破了曲直的衣衫﹐听得嚓的一声﹐却非曲直的手臂被削断﹐却是水一的刀刃被斫出一个缺口来﹐刀被封出﹐空门大开。水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曲直左手突然多了一支铁笛﹐笛长仅一尺二寸﹐一端弹出一把匕首﹐长只四寸不足。匕首闪着寒光﹐闪电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