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亚有神经病(11)

 

余韵亚有神经病(11

 

    姐姐韵亚那里没有电话,醒亚不能打电话去与姐姐联系,韵亚也不可能打电话来,因为栋柱对韵亚说过很多次,不欢迎她打电话到赵家。

 

    忙的时候日子过得快,醒亚的周末在忙忙碌碌中匆匆过去了,不知不觉又到了星期一,她已经下定决心,星期一下班后第一件事要进纽约城去看生了病的姐姐韵亚。

 

   「就是天上下铁钉,也是要去的,而且要先到纽约城内去看姐姐之后才回家。 」醒亚坚定地对自己说,一下了决心,心就定了,做起事来也就起劲了。

 

    这通电话来的时候,醒亚正在专心工作。

 

    她正坐在个人计算机前专心撰写工作指示;规定计算机室的技术工人要如何操作这个新的应用软件系统。

 

    醒亚正嗒嗒地的打了一半,突然警觉了;「咦,这些句子怎么好像看过? 」她连忙将两周前写的工作指示去出来一看,不觉失笑,难怪看起来很熟,原来没有新意,每封信都是千篇一律,怎么一成不变,就是那些句子? 是英文不够好吗? 我若用中文来写,难道也是千篇一律,「等因奉此」吗? 是否要把句子改一改,虽然不是文学家,但也得变换一下语气吗? 怎么改呢?

 

    醒亚正在绞尽脑汁,专心一志地用英语来造句。

 

   「铃。 」醒亚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她心里正在思索考虑,自然而然地,她伸出右手提起了电话筒。

 

   「这是醒亜赵说话。 」醒亚说,在美国办公室里习惯了用夫姓,至少在廿五年前,当时是这样的。

 

   「这是纽约皇后区医院的社会工作人员,我叫汤尼法耳。 请问你是不是韵亚余的妹妹醒亚余? 」

 

   「是,我就是醒亚余赵! 」醒亚简洁的回答。

 

   「余小姐,你的姐姐韵亚余自杀未遂,目前我们的医院急救室正在急救中,我们要知道她医药保险的情形。 」

 

   「什么?自杀? 我姐姐自杀未遂? 」像被雷轰一样,醒更惊得呆了!

 

她的内心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内疚极了! 如果,如果,周末我不为家事耽搁,而是去探看了时时刻刻都在盼望她的姐姐呢?

 

    第一个冲进脑子里的意念就是赶快丢下手中的工作,跳起来奔到公司停车场的自己的汽车内,不顾一切地开车去看自杀未遂的姐姐余韵亚!

 

    醒亚的耳边突然想起栋柱曾经用不满的语气说过的话;「你匆匆忙忙赶去干什么? 妳是医师吗?去抢救你的姐姐吗? 还是要把事情处理好? 」想起来有时栋柱还是有道理的。

 

    醒亚愣了一下,这么一想,终于恢复理智,收起内疚的心思,她在电话里从容地答复了对方要知道的数据,例如姐姐韵亚余的英文名字:珍妮·保曼。 又由自己皮包中取出韵亚的社会保险证的号码,以及姐姐的出生年月月日等等。 在对方还没有挂断电话之前,她也问明了医院的地址,姐姐住在第几号急救室,急救室在那一栋楼,由长岛过去要开哪一条高速公路,有哪一个出口出来,楼里的联系号码,什么时间可以会客,会客时可以带些什么物品等等,一一用笔记在一张背面有胶的小片记事纸上,又很迅速地将那张小纸片贴在皮包的内层。

 

    醒亚看了一下表,不但距离下班还有一小段时间,距医院内会客更有一大段时间,她将正在斟酌的公文信迅速地打好之后,就坐在那里利用尚余的几分钟,做一些本周的策划工作。

 

     例如,高级设计员劳拉的工作能力比较强,今天早上交代她办的事足够她忙一周了。 这一周之内,完全不必分心来管她。 第二号程序设计员安地虽然是第二号,但工作态度实在不够积极,必需要花点时间来调整一下他的情况, 更要仔细研究一下,如何能够使他能更主动一点;是薪水不够高呢? 还是工作不适合他的兴趣呢? 甚至他另有个人隐忧呢?

 

另外,秘书安娜打好的信,是要花点时间过目之后才能叫她发出的,因为安娜虽然是新来的, 但是却很爱自作主张,。 这些事情,虽然不爱也不愿花很多时间去想它,但是,仍然是非得花一些心思和时间不可的,醒亚就养成在工作空档之间,必定将这些事在脑中好好顺一顺。

 

    等她将各件要做的事情处理了一个段落,已经快到了下班时间,那时手机还尚未开始流行,所以她理直气壮地用办公室的电话打了一个电话回家;「勇勇吗? 这是妈咪,今天妈妈要到纽约去看大阿姨,不能回家煮饭,你等爸爸回来之后,跟爸爸出去吃饭好吗? 啊,你说爸爸不喜欢吃外面的饭菜,这样好了,昨天还有一些剩的菜和饭,可以放在微波炉中热一下,哦,韵亜大阿姨,对了,妈妈是到纽约去看韵亚大阿姨,她吗? 阿姨自杀未遂,现在在医院的急救室内。 什么叫自杀未遂? 这个这个你问爸爸好了。 我爱你,妈妈爱你,勇勇。 」

 

    等醒亚急急开车到皇后区,在一家餐馆买了两个外卖的牛肉炒面,按照她小记事条上记下的地址,半路上停了好几次车问路,终于开到医院的停车场,正好比医院规定的会客时间早了几分钟。

 

    醒亚自己是最恨迟到的,早到几分钟正好可以坐在会客室内做一些整理工作。

 

她先由皮包中取出小记事不来翻看了一下,然后取出一个有小镜子的粉盒,看见镜中的自己鼻尖上有一些油亮,脸上的妆也有点残褪,就用化妆纸将脸上的油污抿了一下,再补一点粉,又取出胭脂轻轻的拍了双颊, 最后,再对了镜子仔细用唇膏勾了一下嘴唇,在小镜子里端详了一下自已, 觉得容光焕发了不少。

 

    醒亚心无旁鹜仔细地画了妆,慢斯调理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将自己的神经努力的休息下来。

 

    在醒亚的记忆里,姐姐没有生病的那段时间,自己很小,姐姐比她大拾来岁呢,所以对姐姐的一切正常行为,印象模模糊糊,只记得那时的姐姐又聪明、又美丽,个性像水一般的婉转柔媚,不但邻居亲友称赞羡慕,路上常常有年轻的男生偷偷地骑着车,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护她的,也有鲁鲁莽莽胡乱塞情书给她的,更有数不清的阿姨婶婶,特地到他们家来做媒求亲的,不一而足。 而韵亚在学校的功课又特别好,不但中学时进了当地独一无二的台湾省立女子中学,毕业后又考进国立台湾大学,大学快毕业就得到公费奖学金出国,好像天地的灵气,都聚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至于醒亚与姐姐个人接触,印象比较深,而记得细节的事情,都是到美国来以后,在绮色佳两姐妹同住以后的事情。

 

    每一件事情,都是由姐妹两人的眼睛共同看出去的。

 

    想起来了,醒亚到美国来第一天下飞机的时候,说好了要去机场接机的姐姐韵亚就没有出现,直至醒亚到了宿舍,才发现姐姐在宿舍里里痛哭流涕。 那时妹妹醒亚初到异乡,东西南北还不搞不清楚,所以此事印象并不那么清楚和深刻。

 

    醒亚记得比较清楚的第一件事,是发生在韵亜带牠去买菜,那时韵亚不但还有车,也还有驾驶执照,妹妹醒亚那时还没有车,当然也没有驾驶执照,那天,姐姐韵亚带了妹妹醒亜,俩姐妹开了车去买菜,不知何故, 一不小心,韵亚的车撞了人家的车,轰地一声巨响之后,韵亜整个人吓呆了,人家问她姓名,保险公司的电话号码,车子的注册证,她一概不予回答。 醒亚只得由姐姐的皮包及车上的档案盒中,找出所需数据,当然,车子最后被拖走了。

 

    俩姐妹踉踉跄跄地空着手回来,韵亚一直呆呆地好像灵魂出窍了似的。

 

「姐,我们身体好好的,没有受伤,车子有保险公司赔偿,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醒亚勉强乐观地慰姐姐,但是,她的安慰,似乎并未起任何作用。

 

   「姐,我们还是再出去买点菜吧,不然没有东西吃了。 」醒亚口中说着,但眼看姐姐实在是不能去买菜的样子,只好将姐姐送回住处,照顾她上床之后,自己再步行到一家小一点的杂货铺去买一些少量的食品,用双手中提着回到家门,姐姐并没有来开门,只好自己由皮包里掏出锁匙自己开门,打开门一看,床上空空的,姐姐不并不在床上,而是卷缩在一个单人沙发椅上发呆,后来又连着数天不食不眠, 疯疯癫癫的自己对自己胡言乱语,妹妹醒亚一面负担起照顾她姐姐责任,一面才真正独立面对姐姐有病的事实。

 

    车祸过后的这两周,醒亚每天两眼看的是姐姐紧张慌乱的脸,心里惦记的,尽是姐姐茫然无助的样子和神情,无论做什么,就会想到姐姐,只要一想到姐姐,马上就会心疼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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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云 (2017-06-22 19:12:35)

国英姐,你如何能把一个精神病患者写得如此栩栩如生!

余國英 (2017-07-02 10:51:14)

雖然是真實在美國發生的故事,但是還是天天担心讀者會厭煩,太感謝妳跟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