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春天春天难产 避危难危难临盆 (<雪>26-1)

  

盼春天春天难产 避危难危难临盆 (<雪>26-1)

26         

“朋友是一面澄澈的镜子。逆境中的朋友最难得,而虚假的居心不良的朋友比公开的敌人还难防范,信任这样一个朋友就意味增加一个敌人!”

这个走了扇的木门平时可以轻轻推开,轻轻关上,但要想真正走出去谈何容易!要求在红磨盘里磨碎,重新塑造,塑造成长了犄角的或只会咩咩叫的“自我”!

                                                       ――盼春天春天难产 

                                                               避危难危难临盆

                                              1

    公元一千九百六十九年初始,北纬四十度的燕山熬过了严冬。登长城俯瞰北京广大地区,冰雪渐渐变薄以至消融,山脊、丘陵、沙河、林木和田野好像皮包骨的妇人,见出几分丑陋。西伯利亚和贝加尔湖的寒流仍然跨越坝上、古北口隔三差五开展新一轮袭击,似要扼杀河柳的柔枝,枯草的新绿,考验所有生命的忍受力,实行“资本主义复辟”。中午时分,房顶积雪覆盖的黄稗草悄无声息地向下淋水,在屋檐结成冰溜,冰溜胀粗,抻长,坠落,摔断。冷暖两股势力反复较量,但不知还要持续多久——燕山进入了春天的难产期。

    屋舍的南北大炕热气腾腾,七扭八歪挤满了人,大家无不慨叹:“罐养的王八,越养越抽瘪了!”因为到今天为止干校相当多的学员分配了工作,剩下的能够集中到一起的也就这么一屋子人了,其中包括“站错队”的,“历史问题”未作结论的,“没改造好”的,有不满情绪的,看着不顺眼的,养猪的,赶车的,做饭的,打铁的,全为了种那几亩兔子不拉屎的山坡地,支撑“五七”干校门面。马开达两脚在屋地挪动重心,作动员,让大家收心,认真讨论,端正态度,以迎接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胜利召开。然后甩下几份“两报一刊”,指定了临时招集人,匆匆离去。由于大家刚和亲人团聚,暂缓了相思之苦,此时对去留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其实在意也没有办法,谁也弄不清组织分配这个极其神秘的机器、机器的心脏是怎样运转的。各想各的心事,张飞拿耗子大眼瞪小眼。可是,得知仇广军和马桂萍调离的消息立刻活跃起来,说开了有关他俩的笑话。也不外仇广军耍皮鞋战恶犬,马桂萍褪裤子赢猪头一类的老生常谈,虽然又编了几个歇后语,例如“骂大奶奶亮腚片——把屁股当脸”,却没有更刺激的东西。之后又比了一阵运屁和放屁;那位尖皮鞋大学生给作了分类,什么粗俗的,文雅的,带水音儿的,蔫臭的,零揪的……虽趣味不高,仔细琢磨倒挺俏皮。他对一些笑谈趣事、俚语掌故、风土人情饶有兴致,忙不迭地在小本上写几笔,如果谁讲得有声有色就捧杯热水奉上。

炕头,端小烟袋脖子窝在墙上的“大鼻子李书记”很少讲话,由于长了只苏联人的大鼻子,张口能把人倔个仰八叉,所以尖皮鞋大学生很乐意从他身上挖掘笑料。

“……李书记,”尖皮鞋大学生发现有些冷场,把钢笔捅进浓密散乱的头发,揶揄道,“你是位老干部,起早贪黑拍马屁,(赶马车的车豁子)早就该调回去当官了,现在还戴着‘特务分子’帽子,是不是因为长了苏修的大鼻子……”

大鼻子李书记没好声气地骂:“小兔羔子,又他妈逗话……哼,红山头整白山头,现在在白区工作过的差不多都打成了叛徒、特务……那天我正赶车回来,郝振海领两个外调的找我,外调的说他们单位跟我一起做过地下工作的都承认自己是特务了,问我:‘难道你就不是特务?’我说:‘难道你妈就不是特务?’把那小子呛得哏喽一声,让我连冤带损骂跑了!难道,在白区工作过的就要难道!你妈才难道呢!哼,难道你妈不是破鞋?大破鞋里套着的难道不是小破鞋?”

“哈哈……好好!”在一片哄笑叫好声中尖皮鞋大学生毕恭毕敬向大鼻子李书记奉上一杯热水,大鼻子李书记嫌他贫气,推在一旁,尖皮鞋大学生笑道:“中国人哪有你这么大鼻子的,难道,难道不是‘难道’?”

大家笑得很是开心。在学员中不分高低贵贱,没有尊卑长上,好似步入了志士仁人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不管谁曾经当过领导,谁给领导端过茶送过水跑过腿,尽可一律开涮,涮你没商量。

生了浅白麻子的“麻书记”蹲在屋地用炉铲子专心致至地拍打一只不知从哪淘换来的癞蛤蟆,一边拍打一边逗:“鼓,鼓!”癞蛤蟆果然越拍越鼓,几个年轻人蹲着围看。突然,麻书记扬起炉铲子狠力一拍,癞蛤蟆血肉横飞,围观者作鸟兽散。






抱峰 (2012-04-19 08:50:18)

冷暖两股势力反复较量,但不知还要持续多久——燕山进入了春天的难产期。

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紧锣密鼓准备召开。

“罐养的王八,越养越抽瘪了!”

百里玉妆非常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