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谋皮淫作画 求师跪拜杏坛下 (<雪>28-1)

 

28

    她后背上大猩猩的抽象画作补充了更加狂乱的创意,另一个乳头也顷刻催熟为紫樱桃,晶莹剔透……

祭坛上供奉一个牺牲,刚从拯救灵魂的作坊新鲜出炉,蜷缩着,恰似一只羊,一头牛,一口猪,一盘热腾腾的熟烂的北京烤鸭。

“仁之大道,惟远惟艰,若穿密林,蛇视虎眈,若涉大河,难觅舟船……彼一小女,须眉愧然,世间重担,何加弱肩!”

                                                      ——猩猩谋皮淫作画 

                                                              求师跪拜杏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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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看守们越来越感到自己的神圣使命并不神圣,越来越难以忍受小黑屋的震撼,加上从没离过家想家心切,“姑奶奶不伺候了!”稍长女人一串通,一起哄,造了孙部长的反,卷铺盖离去。孙部长吹胡子瞪眼,掼酒杯,责令马桂萍立即回印刷厂反省,发狠话给处分,甚至“就地正法逃兵”;无奈都“根红苗正”,同时不愿得罪精心扶植的几根台柱子,只好委派王参谋逐一进行保密教育。

张丽君不肯走。添了五个新伙伴。

百里玉妆一直穿棉衣侧歪在炕上,紧锁眉头,轻轻呻吟。棉袄不见了扣子,双手一直护住前胸。

“姐,两天水米没进了,吃点吧,求你……”张丽君用筷子挑根面条向她嘴里送,噙着泪说。面条在嘴唇上摆了摆,堆了堆。但不张嘴,也不睁眼。

房屋在扁担锤强烈的钢铁震撼中颠簸。

“姐,喝点水也行呀……”张丽君又舀一勺糖水。还是不张嘴,不睁眼。糖水顺嘴角淌在枕头上。

“姐,再不把棉衣脱了,舒服点……”张丽君伸手要脱棉衣,她却死死护住,调过身。

张丽君坐在炕沿上俯身向着她。她的额头生个核桃大小的包,青紫发亮,像将要拱出头皮的羊犄角。从颧骨到下颏有条通长的伤痕,结了血嘎嘎。上嘴唇也肿了,歪歪着。张丽君把手悬在她的脸上,欲摸,但不忍心,就拢头发。发现头发少了一绺,翻开看,头皮有枚一分硬币大小的光秃,也结了血嘎嘎;用食指轻轻点了点,问:“姐,还疼吗?”没有回答,“月牙湖”水溢出,顺脸颊淌下,张丽君赶紧用手堵截,没堵住。

“毛巾!”张丽君令靠窗台呆立的女人。接过毛巾给她擦泪。

“姐,脱棉袄吧,盖了被好受点。”张丽君说罢上炕,架她坐起,向女人们,“过来帮帮手!”

脱下棉袄才发现,白衬衣撕裂,也有血污,一两处和皮肉粘连在一起。抻衬衣,抻不开。有人提议用水洇,端来半碗开水。张丽君把毛巾卷成三角形,用三角形的尖儿蘸水,在凝结的地方洇。一边洇一边问疼不疼。反复洇了几回,终于把衬衣和皮肉分离。掀衬衣一看,后背有几道通长的横竖交差的伤痕。看看前胸,奶油般的乳房有淤血,两个乳头也明显不同,右边的小,玫瑰色,左边的大,青紫色。

“怎么弄的?!”女人们揪心地问,有人不觉捂住自己的乳房,扭过头。

“还用问吗?臭流氓打的!”张丽君哭着说,小心抚平撕裂了的衬衣,盖上被,掩好。

女人们有的靠窗台呆立着,有的背过脸落泪,有的因晕血蹲在地上……

扁担锤的震撼难以使她入睡,眼前仍上演无产阶级专政的全武行……大吼乱骂,掐脖子向墙上撞,揪头发抡圈,踢肉体足球,别胳膊,扒棉袄,撕衬衣,衬衣蒙住头,三角带抽脊梁,挠脸,抓乳房,捏乳头……活像虐待狂暴打作恶多端的女贼……

“起来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耳边咆哮。似梦非梦,每回被打倒都能听到这样的咆哮。

“起来起来!”两个工人立在炕沿旁。“起来,别装死狗了,走!”

张丽君抢上前把两个工人隔开,哀求:“两位同志,大哥,她两天水米没进了,看,这碗面条热了好几回,一根都没吃,刚脱衣躺下……”

“……走!”

张丽君唿啦揭开棉被,撩开衬衣,露出后背横七竖八的伤痕,哭着说:“她是女的,大姑娘,让你们……她已经走不动了,应该找医生看病!”

两个工人也惊讶,似有难色:“这个……我们管不着……”

“求二位同志了,找医生吧!”女人们纷纷求情。

“上支下派,领导让带必须带,走!”

张丽君转劝为怒,要和两个工人打架。女人们向外推。僵特了许久。

百里玉妆用胳膊肘支起身子,说:“二位同志等一等,我跟你们去……”

女人们都说不能去,等伤好了再说,靠炕沿站成一排,护着她。

但两个工人不依不饶,态度坚决。

“去!”百里玉妆皱着眉头说,“二位同志等一等,容我穿衣裳……”

两个工人这才退到门外。“别磨蹭!”不断在窗外喊。

她穿上棉袄,可是棉袄没了扣子。张丽君说:“买去来不及了,这样吧,把我的钉上,这里有针线。”

“那哪行,这么吧,我们一人剪一个,凑一个色的。”女人们七手八脚剪自己的扣子,往她的棉袄上钉。扣子大小不一,仍有一枚差了色。

她下地张罗洗脸,梳头。洗脸,只是用湿毛巾擦了擦,避免碰到伤痕。梳头,尽量把揪掉的部分遮住。接过女人们递过的维尔肤,仔细抹匀。并双手捧小镜子照了照,嘴唇微微颤抖,苦笑。月牙湖涌起一股闪光的热流,接着便暗淡下来。尽管窗外一再摧促,还是吞下几口面条。






抱峰 (2012-04-25 07:43:03)

男专政队员淫邪残酷地殴打她,使她体无完肤,生命垂危,意识飘荡。

而她并不屈服,在潜意识里坚信仁爱,拜访了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