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祖母

怀     

朱洪幸(地球村)

 

祖母走过了人生的七十二个春秋,离开我们三十二年了。三十多年来,尤其是近十几年来,总想着为祖母写点什么。一个字都没有写,似乎很惭愧,已经成为一个心结。这次准备出集子,无论如何要写,以了却这个心愿,使自己为此事而平静下来。

我从小没有见过爷爷。在家中,祖母就是最大的。我对祖母影象最深的,恐怕就是她最能疼爱人和她对我们的教育既严又慈。

说起疼爱人,我们日夜绕着她转,对我们的关心疼爱自不必说,只说她对我同父异母的大姐(也是她的亲孙女,但已随母不在我家),那比一般的人对孙女要亲得多。大姐从小离开了我家,但她对她的牵挂,也不比对我们差。我记得我还很小,朦胧能记得点事,祖母就领上我和比我大两岁的姐姐,经常到人家家里上门去看不在她身边的长孙女。每次去了,总要买上一堆吃的、喝的和玩的,以至我大姐,见到我们去高兴得比过年还要高兴。我大姐她妈说:“这不是来看她的孙女,这是为了来这里炫耀!”我大姐后来嫁到了离我们更远的地方,祖母还是要经常去看她已出嫁的长孙女,其怜爱之心、疼爱之情自不必言。不仅对于我们,就是对亲戚、本家的儿孙辈,祖母也是很护局。听我本家哥说:另一本家的孙子,从外地迁回了村里。因为他长得怪异,村中的小孩一群一群地围住他看。但只要让祖母碰见,她总要训斥他们一顿,然后驱散他们,并给予他以安慰。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她与我姑姑(堂姑)。祖母只生了我父亲一人,没有女儿。我姑姑是我三爷的女子,是祖母婆家的侄女。她对这个侄女,就像亲闺女一样。她对我姑姑有多好,我也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我姑姑对她好。在祖母病危的时候,姑姑从城里回到村里,伺候了多日。甚至祖母去世九周年的忌日,姑姑也要回来为她上坟,为她哭成泪人。她们虽没有血缘关系,但能相处的如此亲密,也堪称典范。

再说祖母对我们的教育,她自有她一套无一不灵的法则:当你做对了的时候,她立即表扬你一番,然后再指出你的不足、怎样才能做得更好;当你做错了的时候,她总会严厉地训斥你一番,然后再好言安慰。用这种软硬兼施的手段,定会达到她要达到的目的。有一件事对我影响极深。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我为在自留地干活的祖母去送饭。吃完饭后,我向她说我要到旁边生产队里的西瓜地里去看看。当时西瓜还未成熟,也没有看园人。祖母坚决不同意,我执意要去,她非常严令地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我还是要去。这时,她站起来摔碎了一只碗。她把我给怔住了。我看她态度如此的强硬,也就打消了去的念头。试想,我要是去了,肯定干不出什么好事!后来祖母对我说:“西瓜未成熟,千万不能摘,摘一个是小事,怕的是影响到整个瓜园。”我不懂,问为什么?她说:“你吃一个瓜,就要扔瓜皮,瓜皮扔出去,那些‘毛老鼠’(田姬鼠)就会闻味来吃瓜皮,吃完后就会去吃西瓜,就会糟蹋更多的,就会影响到一年的收成。如果没有瓜皮,这些小动物也不知西瓜能吃。”事后我才明白,假若我点燃了这一根“导火索”,就会引起连锁反应,真是想不到!

我总认为,人生的教育,基础在家庭;人生的成就,教育与遗传都是重要的。如果说高等教育就是看得见的高楼大厦,那么家庭教育就是地面以下的基础部分;如果说人要想走向成功彼岸,那么教育与遗传就是走向彼岸的车轮。

我感激祖母、父母对我厉行的严格的家庭教育;我感激祖父母、父母给予我有进取心的遗传基因。

 

                             二〇一〇年三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