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北月枫园》(四十六)

第二十五章 两颗星星的轨道


离婚手续全部办好了,钟铭的心情随着北京的雾霾而一片昏黄,他一个人坐在窗前,握着一杯酒,茫然地看着窗外的昏天黑地的混沌。 回国这些年,让他积累了财富,但却失去了雨嘉。 钟铭把纽约的几百万美元的房产全部放到雨嘉名下,又给舒亚和莉亚每人建了一个教育基金,提供他们大学和研究生的学费。但是不管怎么做,他心里也是空空的,没有一点着落。 他也不能相信,自己过两年也是奔五十岁的人了,折腾大半辈子,竟然落得孤家寡人,形单影只。


这时,多年不见的于思聪和 Mark Willis 突然来到北京。 电话上寒暄问好之后,钟铭冒着雾霾,到他们在北京的酒店去跟他们见面,一走进餐厅,就看到清瘦的思聪和满面红光的 Mark 站起来迎接他。多年的大学生活,使中年的于思聪还带着一股书卷气和学生气,跟钟铭这样混过三教九流,染过金钱铜臭的人比起来,简直就像象牙塔里出来的人。 钟铭走过去给于思聪一个大大的拥抱,又紧紧地拥抱了 Mark。


岁月荏苒,于思聪已经从一个年轻学生变成了一个中年学者,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德州的那所大学任教,现在已经是正教授。 Mark Willis 当年追随新婚妻子思聪到了德州,在当地一家银行做一般职员,十几年过去了,他现在已经位居那家银行的德州执行副总裁。


“你们怎么来北京了? 你们这么多年一切都好吗?”  钟铭坐下,热情地问。


思聪说:“我们俩挺好的,唉,说来话长,我们来中国是有一件特殊的事情,过一会儿告诉你。 先说说你吧,咱们虽然好久没见,可都是北月枫园时期的故人,我不跟你兜圈子,你跟雨嘉怎么回事? 你俩一对天上璧人,说离就离了? 还有俩孩子呢!”  


钟铭叹口气:“都怪我,是我对不起她。 她眼里不揉沙子,是个完美主义者,她即使心里原谅我,也不能再接受我了。 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吧。 人生总是无奈的。”  


“唉!你们男人哪!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嘛!” 思聪说。


正说着,一个女子走到桌前:“思聪,Mark,钟铭。”   钟铭抬头一看,竟然是多年不见的马化鹏前妻许月莹!


思聪和 Mark 站起来跟许月莹拥抱,然后跟钟铭说:“忘了告诉你了,月莹也在北京,我把她也叫来了,咱们老熟人们好好聚聚。”  


许月莹一点都没变样,还是脸上带着柔和清雅的微笑:“多少年没见了,思聪真有本事,硬是把我找出来了,我以为没什么人知道我在北京呢。 思聪,钟铭,你们都怎么样? 雨嘉好吗?”  


钟铭一听,显然许月莹不知道他和雨嘉离婚的事,也不好说什么,就点点头,问:“你怎么在北京呢?你这些年怎么样?”  


月莹说:“我早就回国了,回来之后就在科大做个一般的文书工作,后来科大精简,我就办了提前退休,这不,才四十几岁,已经退休了。 现在我在北京我姨妈家,她身体不好,我姨夫已经去世了,他们两个孩子都在国外,我来我姨妈家住几个月,陪陪她。”  


然后月莹转向思聪和 Mark :“你们怎么来北京了? 在德州一切都好吗?”  


思聪笑了笑:“好啊,我们都好。我俩那年到德州,先是在学校租房子住,后来我当 faculty 工资不低,Mark 慢慢在银行也一级一级升上去了,你们知道德州的房子又便宜,我们就买了一个五千平方英尺的带游泳池的大房子,六个卧室,我们想着生一堆孩子,养几条狗。 我们房子后边还有自己的马场,Mark 喜欢马,德州是养马的好地方,我们真养了几匹骏马。 Mark 经常带着我在自己家的马场跑马,真是美极了。”  


钟铭和许月莹都听得入神了:“你们真是过的神仙日子啊。”  


“是啊,神仙日子,可也不是神仙一样快乐。 咱们当时在北月枫园,生活那么清贫,住的那么小那么旧的房子,还被学业和考试折磨得死去活来,可是那时候真快乐,真带劲。 毕业后,博士帽子也有了,工作也有了,工资也高了,新车也换了几茬了,房子大得都可以闹鬼了,可是心里是空的,一眼望到头,没有盼望。”  


“你们有孩子吗?” 钟铭问。


思聪浅浅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我们没有孩子,是我的身体不能受孕。我们什么都试过了,德州的医生我们看遍了,旧金山,芝加哥,波士顿的专家我们也看了好多。 人工授精,试管婴儿我们都试过,全失败了,我们至今还是没有孩子,我已经四十八岁,不可能了。”  


“这就是我们来中国的原因。” Mark 笑着接过话来,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看,多可爱的小baby,这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来中国就是来领养她,带她回家! 上帝给我们准备了最好的孩子!”


钟铭许月莹传看着这张照片,一个可爱的小婴儿在照片里瞪着眼睛,嘟嘟着小嘴儿看着他们。 钟铭笑了:“真可爱,跟我的莉亚小时候一样!”  许月莹看得泪光直闪:“思聪,这个孩子太可爱了,这就是你的孩子,命中注定的你的孩子!”


Mark 高兴地说:“你们看,这两个眼睛像两颗早晨的露珠,多漂亮啊,谁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  


钟铭不禁感叹美国人的爱心和淳朴。Mark 对这个只见过照片的,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跟自己不是同一种族的孩子的喜爱洋溢在他的眉目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一种纯纯粹粹的爱。 而且明显能够看出来,他对思聪的爱慕,呵护,尊敬和亲密一点都不减当年, 一点都没有被岁月磨掉,也一点都没有因为思聪不能生育而减少。 钟铭扪心自问自己对雨嘉的爱能不能做到这样,他惭愧地承认,自己没有做到,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许月莹此刻心里也是同样的感慨,Mark 这样一个异族人,为了思聪离开自己的家庭,用自己的一切来追随她,在她不能生育的情况下还这样爱她,支持她,并收养一个和她同族裔的孩子。 许月莹想起当年在纽约,马化鹏着急要孩子,结果她几年都没有怀孕,那时马化鹏对她的冷言冷语,以及农村的公公婆婆曾经来信劝马化鹏跟月莹离婚的情景,那时月莹也看过医生,医生建议让马化鹏一起来做检查,马化鹏拒绝去做检查,说月莹:“自己不下蛋还赖别人。”  月莹想起这些往事,真是感慨万千,止不住流下泪来。


Mark 一看月莹落泪,以为月莹是为他们要领养的孩子感动,把 Mark 激动得拥抱了月莹,一个劲儿地说:“谢谢!谢谢!”  月莹也不明白他谢自己什么,看了看钟铭,钟铭心里完全明白月莹为什么落泪,他给了月莹一个理解的笑。


Mark 又说:“明天我们就要去江西孤儿院去抱我们的女儿了,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们已经在德州联系好了医院,到了美国就为她全面治疗。”   钟铭和许月莹都瞪大了眼睛,嘴里不好说,但心里想:你们领养孩子怎么不领养一个健康孩子啊?


思聪看出了他们的诧异,她用中文说:“我们当时拆信封的时候,先拿起了孩子照片看了,然后才看到信封里的文件中有一张纸上说孩子有先天心脏病。我也问 Mark 要不要换一个孩子来领养,Mark 说,他看了孩子照片上的眼神,是天使的眼神,是女儿仰望父亲的眼神,就这一眼,他就认定了这是上帝给我们赐下的女儿,他认定了自己就是她的父亲。他问我:如果我们自己生的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你会把她跟别的孩子换掉吗?那这个女儿有什么不一样呢? 就这样我们就决定领养这个孩子。 其实 Mark 说得是对的,这个孩子更需要我们。“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Mark 和思聪明天一早还要飞去江西接女儿,餐后,钟铭和许月莹就站起来告辞了。 钟铭久久地拥抱着 Mark 和于思聪:“祝福你们,恭喜你们!好好享受做父母的时光,你们一定是最棒的父母。以后再见!”   许月莹也含泪拥抱了思聪和 Mark,说了许多祝福的话。


思聪和 Mark 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思聪偷偷把钟铭拉住,小声问:“你和雨嘉,真的不可能了么?”  钟铭苦笑着摇了摇头。 思聪脸上真是快哭出来的样子,拍了拍钟铭的胳膊,说:“走吧。”


Mark 过来说:“你能不能送一下月莹? 她打出租车过来的,现在太晚了,一个女人独自坐出租不安全。”  真是骨子里的美国人啊,在北京,别说才晚上九点多,就是晚上十二点也有女人坐出租车啊。 钟铭说:“没问题,我的车就在门口,我送月莹回去。”  


坐进钟铭的车里,月莹好像有话要说,可是又犹豫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问:“他还好吗?”  钟铭知道,月莹问的是马化鹏。


“我上个月去纽约刚见过马化鹏,他工作还好,没什么升迁,就一直是做计算,正好他也喜欢这行。 他,你可能还不知道,他,结婚了,是一个大陆来纽约上学的留学生。”   


月莹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说:“那挺好的。”  


钟铭问:“你呢? 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没再找个人?”  


月莹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你看呢?”


扑面而来的雾霾中,钟铭艰难地开着车,月莹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钟铭突然说:“我和雨嘉离婚了。”  


“啊?!” 月莹大惊失色,转脸望着钟铭。


“都怪我,是我对不起她。” 钟铭说。


月莹转过头看着窗外,过了好久,才说:“看来雨嘉跟我是一类人。我理解她。”  


离婚之后,雨嘉独自抚养舒亚和莉亚,好在两个孩子都大了,孩子到了这个年龄,其实不太需要父母过多地管,放手反而更好。 雨嘉和柳嫂就每天一起做好孩子的后勤工作,保证他们营养,保证他们安全,其他的,比如大学申请和高中课程等事情,都不用大人操心了。


孩子假期的时候,钟铭从北京来美国,带着两个孩子在美国从东走到西,一所一所地看大学。舒亚从初中时期就展示了非常过人的计算机编程天赋,他决定要申请卡内基梅隆大学计算机系,而女儿莉亚则一直对国际政治国际关系非常感兴趣,要报考乔治城大学。 终于在第二年春天,两个孩子都如愿以偿,拿到了梦想大学的录取通知。  


孩子上大学之际,钟铭又飞来美国,和雨嘉一起,到匹兹堡和华盛顿送两个孩子上学。 把两个孩子都送到学校安顿了之后,钟铭和雨嘉开着车返回纽约。 一路车程,两人似乎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就这样一路开到了纽约。 把雨嘉送到楼下,钟铭也从车上下来了。


雨嘉说:“你去机场路上小心点,早点去吧,还要还车呢,别赶不上回北京的飞机。”  


钟铭看着雨嘉,他轻轻往前迈了两步走到雨嘉面前,把雨嘉抱在怀里。 他说:“你这两年来过得还好吗? ”  


雨嘉也轻轻拥抱钟铭:“我很好,你呢?”  


钟铭说:“你好好保重,孩子们都大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工作了,自己好好放松放松,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吧。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会回北京生活吗?”  


雨嘉轻轻推开他说:“不会的。 你呢? 你在北京钱也挣够了,会回到纽约吗?”  


钟铭叹口气说:“我还是在北京吧。 雨嘉,我这一路都想告诉你,我两年前在北京碰到了许月莹,是思聪和 Mark 来北京的时候把她找出来的。 后来,我一直在帮她照顾她姨妈,我,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我想,以后,跟许月莹成个家把。然后还是在北京生活,在北京也习惯了。”  


雨嘉很惊讶:“月莹? 她在北京啊?她还好吗?”  


“她处处让我想起你,这么多年下来,我发现她和你真的很像。”  钟铭说。


雨嘉低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笑着抬起头说:“什么话呀,月莹就是月莹,怎么会跟我像呢。 我觉得你们俩真的挺合适的,你也该成个家了。 月莹是好女人,你千万好好待她。”  钟铭点了点头。


看着钟铭,她曾经的丈夫,已经是华发染鬓,雨嘉想:他还是恋旧的,最后的归宿还是一个北月枫园时期的故人。 是啊,月莹高雅恬淡,柔和温顺,又懂得生活情调,能风花雪月也能柴米油盐,还一辈子不会跟钟铭争高低,对钟铭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雨嘉说:“代我问月莹好,我祝福你们。”  


就这样,他俩互相笑一笑,告别了。 他们就像两颗星星,在最璀璨的时候相遇在了同一条轨道,然后在他俩共同碰撞而生的小行星脱轨飞向浩瀚宇宙的时候,他俩也各自转向,平静地渐行渐远。


雨嘉用了几天时间,把家里收拾了一番。 她把两个孩子的房间都整理好,他们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收入他们房间内的壁橱。 然后她把她和钟铭一起生活的点滴记忆全部打包,包括照片,纪念品,结婚戒指,以及钟铭留下的几件衣服全都装进一个箱子,放进储藏室。 家里原来常用的日用品一律换了新的。雨嘉又请来工人,把家里的墙壁都刷成了新的颜色,窗纱也换了跟墙壁相配的颜色,然后把家里摆满了鲜花和油画等各种装饰品,整个房子就焕然一新了。


雨嘉想好了,她准备辞掉工作。 她完全不需要这份工资收入,她现在要享受自己的时间,自己的空间,四十三岁的雨嘉,要建造自己人到中年的新生活。  雨嘉跟老板一说辞职的事,老板就极力劝说她再干几年,但是雨嘉还是坚持辞职。 最后老板没有办法,说你能不能再做四周,我们有一个重要客户,这个月内要来考察我们公司,可能需要我们 IT 部门支持,能不能把这个事情应对完了再走。 雨嘉一想,这也是情理之中,就答应了。


听说这个客户是一家高科技公司,正在考量哪家金融公司适合接手他们的401K退休金管理业务。 雨嘉所在的公司非常想拿到这笔业务。 过了两周,公司突然变得气氛很正式,雨嘉知道是那条大鱼来了。 雨嘉所在的 IT 部门其实不会在客户面前露面,只是出于待命状态,准备万一有什么一线谈判人员需要技术支持,他们就立刻提供支持。 结果两天下来,也没有人要他们支持。 雨嘉心想,这就算完事大吉了,没自己的事儿了,就跟两个平时要好的华裔女同事出去吃饭,她们跟雨嘉一样,也是九十年代初来美国的留学生,现在孩子都独立了,生活比较轻松了。


三个女人说笑着从外边回来,其中一个正在给雨嘉介绍她的声乐班:“我们那班里六个人都是妈妈们,我还算最年轻的呢,我们都没有唱歌经验,零基础,现在学了两年了,我们那演出那才叫棒呢!雨嘉你来听我们音乐会吧。孩子都走了,咱们奋斗一辈子,也该搞点自己的追求了! 你看咱们周围这些孩子长大了的中国妈妈们,跳舞的,画画的,摄影的,写书的,唱戏的,都各显神通呢。”  


雨嘉说:“我也想啊,可是我真的没什么文艺才华,这些年就挣命了,琴棋书画都不行,音乐美术没一样有细胞的。”


另外一个女人说:“雨嘉或者你来跟我们跑步吧,我们现在跑步队有好几个达标波士顿马拉松呢,原来都是从来不跑步的人,跑一迈都要晕倒的人,现在都成精了!”


“你饶了我吧!” 雨嘉笑起来,“我高中八百米不及格你知道吗?我那时候功课门门优秀,就八百米过不了关,差点儿高中都不让我毕业!你是想让我噩梦重温啊?”


正在哈哈笑着,一拐弯,迎面过来两个人。雨嘉她们三个赶紧止住了笑。因为他们认出,那两个人中,其中一个是公司的大老板 Scott!雨嘉只在公司全体大会上远远地见过 Scott,听过他讲话,这样在楼道里碰上,而且是跟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同事咯咯笑着碰上大老板,雨嘉有点不好意思。


三个人都说:“Hi Scott.” 然后一边互相做着鬼脸,一边快步逃之夭夭。 没走几步,背后突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刘雨嘉。”


雨嘉愣住了:“是大老板 Scott 叫我吗?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说的是中文?!”


她瞪大眼睛转过头来,才看见 Scott 旁边的那个人,是一个华裔男人,正在看着自己! 这个人好眼熟,雨嘉微皱着眉头歪着头看着这个一身西服的高个子男人。


那个人往雨嘉的方向走了几步:“不认识了?我是肖兵。”  


肖兵! 这个名字在雨嘉的脑海里像一个久远的空谷里的一声回音,一下唤起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她从小长大的北京四排院,那些在尘土飞扬的小学校门口拍烟盒的男生们和跳皮筋的女孩们,中学时期课堂上望天儿走神,被物理老师叫起来问杠杆长度,身后轻轻一声解救她的声音:“四点二五米。” 是啊,是他,这是雨嘉的儿时伙伴,从小学一年级就是同学,一起长大的肖兵! 雨嘉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张得好大。


肖兵笑了,调皮地伸手托起雨嘉的下巴:“张那么大嘴干吗?”   雨嘉也笑着用自己的小包在肖兵胳膊上轻轻抡了一下。


大老板 Scott 在肖兵和雨嘉之间来回看着,终于问:“You two know each other?” (你俩认识?)


肖兵说:“Childhood friends.” (发小)


Scott 伸出手来跟雨嘉握了握手,问了雨嘉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


然后肖兵问雨嘉:“几点下班?”


“五点。”


肖兵说:“我在公司门口等你宰我一顿呗?”  


“饶不了你。” 雨嘉说。


肖兵一挥手,跟 Scott 走了。 Scott 好好看了雨嘉一眼。


下午,雨嘉也没有什么工作要做,自己随便在各个网站上看新闻。 突然部门经理过来了:“上边说今天的大客户需要了解我们的 IT 技术情况,让你给过去做个 IT demo 展示。”  


“不是有专门 demo 人员吗?怎么让我去?”  


“Scott 点名问你,问你做过没做过demo,做得怎么样,我当然说好啦,然后Scott就点名让你去。” 部门经理说。


做 demo 展示倒是没什么,雨嘉早就做熟了,可是奇怪了,一般技术人员在客户面前不露面的呀? 雨嘉没办法只好去了。 一进主会议室,才发现那个大鱼客户不是别人,正是肖兵!


当着一大屋子的人,雨嘉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镇定一下情绪,开始投影:“很高兴有机会给大家展示一下我们的退休金系统,一般来讲是营销部门做展示,但是今天我想各位可能对技术层面更感兴趣,那么我也很高兴有机会和大家交流。”  说着雨嘉看了看肖兵。 肖兵冲着 Scott 的方向微微一歪头,眼睛稍微往那边一转,雨嘉就知道这个馊主意是 Scott 出的。 顷刻间,雨嘉觉得自己的辞职决定简直太对了,而且她想:Scott,你这个客户丢定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法,你以为肖兵是傻子吗?  

 

做完 demo,雨嘉回来收拾收拾,把电脑清空,正好到了下班时间,她对部门经理说:“我不等到做满四周了,我明天就不来了。” 然后走出了公司。








周小哭 (2018-04-30 18:04:15)

不知你写到雨嘉听说钟铭要结婚的一段时,是否内心很失落?我读到这段时非常地伤心,虽说这是一个注定的结局。突然间就问自己,难道雨嘉的优点并着缺点,不也有着自己的影子吗?如果不想要她的人生结局,就必须得做出和她不一样的选择。

仅仅选择相守还不够,因为那只是回避了一个被试探;另外的选择(其实你上文中曾经提到过的),是雨嘉要学会主动并有效地与人沟通,还要放下“洁癖”或说是要对人更为宽容吧。

一路读下来,本来让自己印象最深刻的,是雨嘉咬球练习发音的一段,还在想,这样的教练叫什么名,哪里查找;现在又来了一段冲击自己心灵的细节,就是雨嘉为什么失去了爱情+婚姻?

牧童歌谣 (2018-05-01 02:08:38)

感谢你的讨论。 雨嘉的身上有很多中国女性的影子,她的自强,执着,坚韧,追求完美,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 在感情上,雨嘉注定有洁癖,因为她太追求完美,对自己这样,对别人也这样。 我不知道你是否读过我上一本小说,那是雨嘉的原生家庭的故事,跟这本小说前后关联,如果读了那本,会更理解雨嘉,她的原生家庭对她影响非常大。 

周小哭 (2018-05-01 03:02:53)

之前的没看过,暑假去找来读。最近几年没怎么来文轩,前两个月稍微有点空,过来看看,就看到了你这个小说的头儿,然后就跟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