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孤舟》(61)瓦尔迪维亚札记

 

 
离开奇洛埃岛,“海友号”在最佳时间投入查考海峡(Chacao),乘着强劲的海流,以12节的速度飞过海峡,又乘着洪堡洋流(Humbolt)顺风顺水到达智利中部小城瓦尔迪维亚(Valdivia),这是“海友号”本航季的终点,八个月的高纬度帆游即将告一段落,我们如释重负的心情可想而知。
 
1960年瓦尔迪维亚附近9.5级大地震将小城几近摧毁,地面下沉十几米,瓦尔迪瓦河床下沉使一部分水泥河墙淹没在水下,虽然河道很宽但船只必须在标志水域内行船。“海友号”到岸那天路过大学码头时惊喜地发现好友丹尼尔的船泊在那里,只见他从船上一跃上了码头,高兴的又叫又跳。丹尼尔是智利人,是瓦尔迪维亚大学的帆船教练,我们相识于乌斯怀亚,丹尼尔人很聪明,西班牙母语之外能流利地讲英法德三种语言,29岁时他跟妻子在美国佛罗里达买了一艘26英尺(7.8米)的小帆船,三年内两次横渡大西洋,帆游了大西洋两岸和地中海,并绕过了合恩角。他们属于极低消费航海人,走到乌斯怀亚就彻底破产了,全靠船友接济成行,没有暖气,最后煤气也用光了,10马力小马达顶风逆水力不从心,丹尼尔在帕塔哥尼亚使帆顶风航行了两个多月,有时跟风走之字来回换向直线距离才十几海里,可谓艰苦卓绝。丹尼尔的朋友在入海口看到了“海友号”,随后给他发了短信,丹尼尔特地恭候于此呢,刚到瓦尔迪维亚就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感觉好温暖啊。

(右起:卡莉、丹尼尔夫妇、雷内、亚德里安)

瓦尔迪维亚是太平洋进出帕塔哥尼亚的跳板,游艇会聚集了不到二十条访客帆船,有跃跃欲试准备南下的,也有北上回到文明世界的,只有“海友号”是从荒无人烟的帕塔哥尼亚北上到此,又将南下回到南面凄风苦雨里去的,小小游艇会像个大家庭,社交生活非常活跃,我们一起去餐馆吃饭,在游艇会的工作间搞烧烤,还在各自的船上摆饭局。“卓兰号”到港带来了好消息(《海角 51 帆游南极的年轻人》介绍过这条船),卡莉在南极表现出色,被推荐给正在物色船长的澳大利亚探险帆船,成功锁定船长职位,亚德里安作为大副,联手运作南极商业帆船探险,夫妻档去南极一个季度帆游三年的资金就没问题了,真为他们高兴。
 
社交生活之外更多的是干活儿,船的维修和保养有一个很长的清单,找不到靠谱的技师,老公决定自己维修马达,把马达拆开做完维护保养,重新组装时发现少了一个螺母垫圈,如果掉到舱底还好办,最担心的是掉到发动机气缸里面了,结果我们俩轮流趴在舱板上找,用gopro照相机把舱底拍了个够,几个小时后终于在舱底支撑架的横梁上找到了这枚淘气的垫圈。
 
(淘气的垫圈)
 
瓦尔迪维亚是个大学城,小城里有股勃勃的朝气,此地有不少德裔后代,传统啤酒屋很正宗。从游艇会坐公交进城很方便,我发现一家中餐馆,招牌“羊城酒家”四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倒不是我想吃中国人糊弄老外的中餐,就是想问问到哪里去找中国店买“老干妈”,结果餐馆从厨师到服务员没有一个中国人,墙上画着个不知什么朝代的人,头戴台灯罩,手拿磨刀石,当然食物也好不到哪去,是老外唬弄老外的中餐。在城里我意外地发现一家台湾人开的礼品店,店主黄女士非常热情,我们聊起天来很投缘,周末黄女士请我在一家很高大上的餐厅吃了一顿自助餐,然后我邀请他们全家一起去“海友号”上喝茶,在智利这么偏远的地区碰上同胞很不容易呢,黄女士告诉我这里没有中国店,买中国货要向首都圣地亚哥中国店下订单,他们给寄过来。

(冒牌中餐馆)

进城我最喜欢逛河边的农贸市场,海鲜都是最新鲜的,我第一次买到了整只海胆,敲开硬壳里面一包浓稠的汁液,挖出可食用的子膏,做成寿司味道很不错呢。正值秋季,每次看到卖板栗的货摊我就挪不动腿,买回来做糖炒栗子次数多了摸索到一个窍门,炒栗子千万不要在板栗上划口子,那样炒出的栗子没有香味,干干的也不好剥皮。明火要用散热器隔开,板栗放入平锅盖上锅盖小火慢炒,既要把栗子炒熟又不能过热让栗子炸开,炒熟了的栗子果肉失掉水份收缩,蒸发的水分将栗肉和紧贴着的胞衣分开,极好剥皮。

(海胆)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卓兰号”已经驶入太平洋,丹尼尔继续在大学做帆船教练,“海友号”将停泊在瓦尔迪维亚游艇会,我们即将开始为期三个月的休航,献上清平乐一首(新韵):
【清平乐】归心似箭 
寒晨迷雾
似有桅林矗
秋水归舟宁静处
骇浪惊涛无数
 
几番把酒别离
一时各奔东西
待到春花初放
征帆冰雪南极
 
(晨雾中的游艇会)
 
2018年7月6日于法国乡下。





司马冰 (2018-07-08 07:09:20)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居然见到老朋友。

追梦 (2018-07-11 07:21:49)

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