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窖睡个俏妹妹 远京枪声驱阴霾 (<雪>33-1)

 

<雪落轩辕台>简介:
 妈妈是华商的女儿,下放到北京远郊。因批点过准备焚烧的孔孟典籍终日惶恐;与恋人何伟雄野合受挫,被鸠占雀巢。获罪,不堪凌辱逃亡;下嫁农村;偷渡失败入狱。狱中倾心创建以人为中心、仁善和环绕的中国道德模型。爱恨和生死历练了她。一把长城抗战军刀从她腹中剖出个婴儿。1969年风雪纪事。
献给妈妈。

 

 33 

    “她是谁的闺女?老百姓的闺女!老百姓的秀才!提起这事就透心凉。就像一家人过日子,总打架,打得脑袋开瓢,油瓶子倒了没人扶,吃菜团子,没力气干活……日子能过好吗?不越折腾越掰生、越折腾越穷吗?”
长城脚下的山谷回荡起愤懑,狂喜,凶悍的枪声!
鸟兽惊恐万状,以为世界末日来临!

 

 ——密窖睡个俏妹妹 

                                                                                                     远京枪声驱阴霾

 

                                             1

次日吃过早饭,秦玉莲和孙玉枝大大方方把百里玉妆送到汽车站。等车的时候,百里玉妆进供销社给两人买了尼龙袜子,给住姥家的小侄买了二斤水果糖,给秦大哥买了两瓶牛栏山二锅头。百里玉妆上了汽车,秦玉莲和孙玉枝在车下告别,可是,刚要关车门,百里玉妆就迅急蹦下,三人偷偷钻了山沟。

昨晚孙玉枝找到秦福山,把铁锨架在脖子上,秦福山的腿肚子转了筋,脑筋转得飞快……其后的表现出人意料地优异。

他在黑墙角蹲着,瞟公社武装部韩部长带人过来,并不抬头。有人见黑墙角烟火一明一灭,发现了他。韩部长上前盘问,说他家窝藏个反革命逃犯,要他领路去抓,而且说是他检举的。

他干巴硬证,说没那八宗事,反正自己不知道,也没说过。但他承认,那天半夜回家取旱烟来着,听媳妇和来客扯闲篇,听了听,也听大准。“再说了,来客的爸爸是北京军区的大官,这大官你们兴许听说过,叫白……白什么来着?看我这记性,嘴边上的,一时蒙住了,这破脑袋!孙玉枝,你告诉大伙,她叫什么,她爸多大的官这个败家娘们,跑哪去了……等等,让我想想……大伙说说,我敢瞎说八道吗?我还没这么缺心眼,鸡蛋撞石头,除了傻透腔了!一提来客我就脑瓜仁儿疼,都知道,这年月来个客多犯难!总不能给人家菜团子吃呀,又不知住多少天!再说了,十天半月捯不着媳妇,这滋味,你……不是说你韩部长,大家伙试试!抱光杆子睡觉的光棍除外……我看薯炕不像你们天天搂老婆睡觉,都是‘打短’,别笑,是打短么!没个准时候,这回可好,欺窝了……对对,不能再钻山洞子……谁也别住那地方,落个水蛇腰……我这个长气呀!对,败家娘们还给来客包饺子,我连饺子汤都没喝着,简直不把老爷们当打鸡巴棍!哼,不就是在关里住院认识的么,现在可好,当成八杆子胡噜不着的亲戚了。听说她是来体验生活的,给报纸写文章暗访的……我不管她体验不体验,暗访不暗访,打短憋得慌!我不管官多大,小老百姓不想高攀,臭庄稼人种我的地得了……你也别当笑谈,没搁到你身上呢……是了,我在薯炕发过牢骚……是了,我离离乎乎听屋里说有反革命,逃跑什么的……逃跑,我们村的那个老‘右派’整急歪了不就逃跑来着?对对,说的是那个老右派!再说了,我没找公社说我家来个逃犯呀,光在薯炕念叨,说那个老‘右派’的事……对了,来客借面臭老娘们还是从老右派那借的,划不表界线,这把我气得呀!不知哪个剜口剥舌的向公社汇了报!谁不相信这就到我家去,和她当面锣对面鼓,就说她是反革命,是逃犯;敢去吗?!韩部长可不像你们偏听偏信!哼,你嘴快腿快,开讲用会怎么看不着影儿?哼,我知道是谁跟我过不去,天亮我就砸他家的锅!你不让我好受了我也不能让你舒坦……反正我不想攀那个高枝,不管大官小官,不像老娘们眼皮子浅……哼,向我身上安脏,我看是上辈子掘他祖坟来着……惹了这么大的祸,让我背黑锅!哼,还半夜三更惊动公社领导,简直是没病找病,想在黑风岭露一手……毛主席是怎么教导的?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么!我看他是喝养汉老婆洗脚水喝糊涂了!”

孙福山这一阵怒骂,韩部长竟没能打断。

孙福山边骂边用眼睛瞅孙玉枝,孙玉枝心里乐:“这个熊奸坏,瞎话编得这么圆!”

韩部长咬牙切齿,不知生谁的气。欲到秦福山家看看军区大官的闺女,打打进步,却没勇气;给了孙福山一棵恒大烟,率众离去。

秦福山因祸得福,美滋滋呷了半斤散装白薯拐子酒,吃了一碟炒花生米和追加的两个荷包蛋。竟借酒劲在外屋啃了孙玉枝一口,腰眼挨了一拳,啃不到孙玉枝就抓个萝卜,唱唱唔唔回了白薯炕:

    小白菜,

    地里黄,

    三十多岁怕婆娘呀,

    天上掉下个干妹子,

    人家吃面我喝汤呀,

    打短打个,

    水捞月呀,

    炕头烫人

    炕稍凉呀……

后半夜了。白薯拐子酒缠头,他奔奔磕磕,摔了几跤,手里始终着握着咬了半截的心里美脆萝卜。

整条街狗咬吵吵。






抱峰 (2012-05-15 00:48:50)

正义的力量又使她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