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校园漫硝烟 烦扰猎艳山大王 (<雪>39-2)

 

<雪落轩辕台>3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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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小铁门打开,跨出一个黑脸膛,翻着紫唇的瘦高男人,男人略微扫了一眼,无不轻蔑地申斥:“捣乱,正办学习班,赶快走!”

“我找百里玉妆老师!”

“什么百里玉妆!我问你,她是你什么人?”

“……我,我儿媳……你是谁?”

小铁门里一个带红袖章的男人很不耐烦,向紫唇说:“艾校长,别搭理她,一个女疯子!”

艾校长却乐了:“我说呢,教育系统出了个女反革命,这回,放屁又崩出个臭虫!提留起来一看又是个母儿!花的!老的!我问你,你说百里玉妆是你儿媳,有结婚证吗?有吗!?没有吧,拿不出来吧!告诉你,我不给开介绍信休想结婚!看来脉……生米做成熟饭了,若是那样百里玉妆又增加一条罪状,乱搞男女关系,道德败坏!你是不是给她凑材料来了?我说呢,她的材料还缺点什么,原来只差这一条……瞎说八道?怕人瞎说八道就快回去……领结婚证?若真能领结婚证我去喝喜酒,哈哈……做梦吧!”

红袖章作吹军号状:“回去吹喇叭,嘟嘟——别捣乱了,死热荒天的上哪儿凉快不好!”

“百里玉妆就是我儿媳,让我进去!”

艾校长横在小铁门前,翻着紫唇,用手背向外轰:“滚,再捣乱把你抓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她气撞脑门,摆开螳螂决斗的架式,岔开五指轮圆了狠狠扇了艾校长一个满脸花!猝不及防,钻进小铁门,撞翻红袖章,跑向操场。

只见操场的太阳地儿立着百里玉妆,百里玉妆胸前挂个打了红叉的小黑板,低头猫腰。见她闯进来,躲在树荫下和躲在窗口乘凉的老师们纷纷趋前看热闹。她分开人群,直奔百里玉妆,扯下小黑板扔在地下,踹一脚,拉着就向外跑,大喊:“学习班学习班,我看是闫王殿!跟我家去!”

百里玉妆眼噙泪水,向后坠,哀求:“大婶,不行呀!你赶快回家吧!”

艾校长哆嗦紫唇,大吼:“破坏学习班,把这个疯婆子给我弄出去!”

几个红袖章略微迟疑,捋胳膊绾袖子一齐上,抻胳膊的抻胳膊,抱腿的抱腿,杀猪似地向外抬。花大娘打开了扑棱,翻滚,吼叫,撕咬,挣脱,又跑回。纷乱中众人踩破了手绢包,踩碎了煮鸡蛋,核桃、白薯干也撒在操场上。

有人在一旁喊口号:“办学习班是个好办法!”“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你们不能这样呀……”百里玉妆也声嘶力竭地追喊,抢花大娘。

“家去,家去,这个阎王殿!”花大娘拽百里玉妆向外冲,红袖章们挡住去路拳脚相加,百里玉妆就把花大娘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抵挡。

艾校长质问百里玉妆:“我问你,疯婆子是你什么人,今天给我说清楚了!”

“我婆婆!”

“婆婆?!”

“不差,我是她儿子媳妇!”

“哼,少他妈给我来这套——打!”

“打?!她可是个老人呀!”

艾校长上前踹花大娘一脚,踹了个大骨碌。百里玉妆见状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狠力顶向艾校长的前胸,把艾校长顶了个屁股蹾,大喊:“有能耐冲我来,不许打老人!”

艾校长唿哧唿哧从地上爬起来,整张脸都气紫了:“反革命,真地反了你!”带领红袖章们把百里玉妆按倒,踩住头发。

另一拨红袖章又杀猪似地抬起花大娘。花大娘不断打扑棱,撕咬,嚎叫:“啊啊——跟我家去,家去,家去——小日本,黑驴圣,骒骡子屄——打跑了膏药旗,又来了,来了打红旗的——等他骑大白马回来,回来,把黑驴圣剁两截,杀——大刀向——啊啊——向鬼子头上砍去——跟我家去,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最后竟喊起语录歌,抛出了无往而不胜的法宝,亦如《三侠五义》里贾明的靴子!

无奈人多势众且年轻力壮,最终把她抬出小铁门,扔到门外。

以后,无论怎样拍打,踢,叫骂,再也没人理睬。

看热闹的人见她头发、衣服水捞了似的,上前劝解:“花大娘,回家吧,再不到我家歇歇腿,消消气,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看你这身子骨,瘦成人干儿了,犯不上跟他们致气!”

她头顶大铁门哭喊叫骂,慢慢地,岔开的五指顺着铁门滑落,抹下两溜汗水,颓丧坐地。就用头撞,擂战鼓一般,咚咚咚,咚咚,咚……鼓声一点点衰竭,直到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撞出一抹红,好像涂了一片“桑叶”……






刘瑛依旧 (2012-06-07 10:16:50)

生动再现了那个时期的场景。记得小时候,我也看过这样的场景——那是在文革时期,人身安全没有保证、人的尊严不受尊重的年代。

天地一弘 (2012-06-07 11:46:35)

那时的人没有了人性。

抱峰 (2012-06-07 21:57:59)

谢谢美丽的刘瑛依旧光临小园地。这里的描述远没有事实血腥。请指导。

抱峰 (2012-06-07 22:00:54)

他们根本不承认人性,认为人性就是阶级性。谁讲人性谁挨残酷斗争。

谢谢一弘大师,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