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轩辕台＞3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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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进来两个人，一个白皱脸，一个八字眼。二人悄悄坐在门边的太师椅上，掏笔记本准备接受指示。张增旺分别给二人倒了茶。
巴宗笑道：“怎么属黄花鱼的溜边呀，坐近点。”
二人这才挪了挪。
“有件事得你俩办。”巴宗说，向白皱脸，“马校长，噢，马主任，到文卫组上任几天了？”
马开达笑道：“一个星期。”
“文卫组那个大兵让我撵跑了，好作用不起，专走后门！供销社、屠宰场快让他们划拉光了，时兴走后门都是他们支‘左’支出来的！”巴宗说，“有件事……我有个表弟要结婚，叫李，李……”向里屋，“大娘，叫什么来着？”
“李梦生!”花大娘在里屋作答。
巴宗笑着说：“这可不是走后门，你们认识花大娘，她的儿子，我表弟要结婚，得开个结婚证。开结婚证为什么要劳动二位？听我说。杏黄营镇有个校长，说结婚得他批准！我就不信没有蝼蝼蛄就种不了地……王局长，”向八字眼，“今天民政局就把结婚证开了，让那个蝼蝼蛄瞧瞧，没他能不能种地！”
王局长犯难，低垂八字眼说：“双方有介绍信吗？得证明未婚……”
“没味的屁！谁结了婚还开结婚证？拿你来说，孩子一大帮了，还敢找个小寡妇结婚？借给你个胆子也不敢。也就是现在要结婚证，我们那时候谁要结婚证来着？俩人把行李卷一搬就算明媒正娶了，我那个‘金不换’就是这么来的！不信你问问屋里的两个大娘，她俩知道我的底细……公社的介绍信随后送来，增旺打电话了。问题出在女方。马主任，学校不是归你管么，女方的介绍信由你开。”
马开达笑笑说：“可我现在还不知道女方是谁呢……”
“哈哈，倒忘说了，你认得，在你们干校劳动过，叫百里玉妆，那个中央下放干部。”巴宗见马开达吃惊，说，“人家两个年轻人对相对看愿意了!我就佩服不小瞧庄稼人的……我就是庄稼人，不照样坐这个位置，谁能保证李梦生将来不发旺。马主任管开介绍信就行。另外，把那个杏黄营镇的校长拿下！骒骡子……翻紫唇，等着挨劁吧！是是，对了，骒骡子不用劁……哈哈，这是大娘形容的……”
“大娘，他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有人管他叫艾校长，坏透腔了！”
“对，艾校长！便宜了他，不劁了，造反派，先拿下！哈哈！”
“什么理由呢？”
“活人叫尿憋死，理由明摆着么！记住了吗？你俩一个管开介绍信，一个管开结婚证，马上去办。公社给李梦生开的信随后就到。我死尸不离寸地等着，让老杜给弄一瓶好酒，办完了我请客……”
王局长说：“回去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巴主任，你不知道，现在是造反派当家……”
“谁？”
“庄显斋。”
“他呀，不就是那个火化场钻烟道扫骨灰的小子吗？我知道，上我们村砍红旗的就有他，我正想找他算帐呢，也拿下，让他回去扫骨灰！”
“他现在还把着印章……”
“夺过来，你亲自把。大印就是大权，这个理儿造反派比你比我明白，不然为什么造反先夺木头疙瘩！有人看我手里的权眼热，也想夺，可我就是不放！上级看我是个橛儿把我钉在这，是橛儿就得拴驴！现在有人又想偷驴又想拔橛儿……”
张增旺说：“百里玉妆的政治情况是不是向二位说说？常委会有结论……”
“什么他妈结论！反革命，还得把帽子拎着什么时候想戴就戴！什么时候想斗就斗！反革命，要么是，要么不是，没有证据就不是，别他妈给自己找台阶下！哼，孙大肚子!增旺记着，下回开常委会讨论这个问题。马主任，王局长，怎么样？刚结合的干部挺不起腰板成了通病，王局长把你眼角向上摩挲摩挲，别成天耷拉着……干吧，我搂后抱腰！具体的事让增旺交待。”
| 抱峰 (2012-06-09 00:22: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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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宗是个特别的农民，性格独特。这在艺术作品中是仅见的。 他具有农民的优点，也摆脱不掉劣根性。他好色，有权力欲，同时也有正义感，怀旧。 他的语言鲜活生动。 遗憾，他成了政治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