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入土灾还在 蜜蝶蜜身怕过河 (<雪>43-4)

   

<雪落轩辕台>43-4

 

4

小学生上课了。松涛阵阵。黑蝴蝶已经被风刮得无影无踪。两人默默无语。

何伟雄又折断一根松枝,唿地站起,扳住她的双肩说:“唉,实在说不动,那就告诉你……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扛不住。张增旺说,孙部长正加紧查办,已经行动,行动的第一步是控制你。张增旺还说,如果有了新的证据巴宗也不好讲话。”

她靠一棵小松树蹲着,双手插在头发里,抱着头,披散的头发遮住了脸,就像被暴风雨折断了翅膀的一只鸟,等待她的是更加猛烈的摧残。何伟雄搂住她,抚摩她的肩,连连说:“别怕别怕……”

稍稍镇定,她说:“伟雄,我不是不愿跟你走,我也想过偷渡,打算逃向苏联,反正逃出这块土地。想得可逼真了,想怎样泅渡界河,在草丛潜伏,躲避探照灯,向异国他乡的人讨要吃物……每每想到这就坐立不安。还默默温习俄语,背变格。虽然会少量英语单词,也尽量记住……这,在农机厂的小炕,在地下掩体,在逃亡路上想得最多。可是,情况变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认了吧,不能干出无情无义的事。”

“我分析,上回孙部长一伙整你让巴宗搅了,这回卷土重来决不会轻易放过。如果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要保全的一概落空。”

“或许天无绝人之路。”

“或许?危险步步逼近,千万别或许!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说不定今天、明天就把你抓起来!”

“我总想吐,胃一直向上翻……”

“可能怀孕了!”何伟雄摸摸她脸上的褐斑,爱怜地说:“没关系,你的孩子管谁叫爸我不在意。你想呀,怀了孕再挨整,那是两条性命!跟我走吧,赶在他们行动之前!”

“不,不能走,要他们整吧,看能把一个孕妇怎样!再说,是不是怀孕也难确定。”

“别幻想他们大慈大悲!”何伟雄说,“你的笔记本我看了,你所写的内容打成‘现行反革命’绰绰有余!知道打成现行反革命意味着什么?杀头!中共中央一号文件明明写着的,他们杀人杀红眼了!想想吧,是束手待毙还是另寻他策!时间不允许多想,只能马上作出决断!上了火车就算到了泰国,到泰国以后把李梦生的孩子生下好好抚养,有朝一日还给他。”

她捂着肚子思索,终于一字一板地说:“那,跟你走!”站起,抱住李梦生的胳膊。

“现在?”

“现在!”

恨恨的何伟雄大喜过望,扶她下山,“你我不能回县城,绕道从北京以远的火车站上火车,把心放平稳,有人问就说回家探亲。我兜里总装着空白介绍信,一填就行了,钱和粮票也有,放心吧。所有的事由我操办。”

到了山下,何伟雄从树棵子里取出自行车,推到大沙河河心,调头向南,让她坐上。

这时,小学校放学的钟声敲响,她习惯地向北看,远远看到李梦生骑自行车的身影。

“梦生接我来了,伟雄,等等,我去去就回。”她说,蹦下车。

“别婆婆妈妈了,他不能让你走!瞒还瞒不过来呢!”何伟雄欲拉她上车。

但没拉住。她跑向李梦生。

何伟雄隐在树棵子里焦急张望。见她和李梦生说会儿话,然后蹭上自行车后衣架,抱住李梦生的腰,并向自己的方向摆摆手,顺河弯而上,不见了踪影……






老来天真 (2012-06-22 07:53:09)

先生的小说很有深度和内涵,要细细品读。

抱峰 (2012-06-22 21:19:44)

在网上读长篇小说与读纸质的书比总要别扭,难以前后联系地看,难以重点地看,难以折角划线,难以在天头写心得,难以理清多而杂的头绪和人物,从而极易放过,且当时有更加简短的文章待读,所以有哪位朋友能够看一眼,或者跟读,进而通读,就显得特别宝贵。仔细品味者更加难得。加上,是个历史题材,年轻的、稍年轻的朋友未必感兴趣。

--如此,让朋友去评判小说的好赖,简直是强人所难。

--如此,心情好生复杂。

--在这种情况下,有朋友留下读后痕迹,怎能不感激。

我真诚地说,老来天真先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