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十二)

《侨报》2012年6月25日

艾玛负责版面设计,文章编完了都要送到她那里。办报的人都知道,文章越短,短文章越多,版面越好看。短文章的标题必须做大,做得醒目,打开一个版面,如果没有时间,看看标题就够了。

  做标题是版面编辑的事,幸亏我喜欢写诗,经常把标题做好了附在文章一起,送到艾玛那里。凯文也自己做标题,只有商业版艾玛自己做。即便如此,她还是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好端端的消息,被她一处理,就走了味,常常让人哭笑不得。

  办公室那扇弹性玻璃门,离我的座位不远,我在文思枯竭时常常看着它发呆。这扇门和我一样不知道忍受了多少委屈,动不动被艾玛的高音节敲打。那声音就象石头那样一块一块扔过来,吓得我毛骨悚然。音速比人快,总是赶在艾玛到来之前,幽灵般地钻过细细的门缝,在天花板上膨胀盘旋,撞上去,跌下来,碎片纷纷,好像要把我压扁。总之,只要艾玛活着动着,我就不得安宁。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键盘上输入了“艾玛”的汉语拼音,我已经不记得为什么要输入这个名字,我平时都写英文,除了浏览中文网站。也许在下意识里,这个名字成为一个悬案,促使我去寻找真相?当我按下拼音AI ,MA时,白色的屏幕上跳出两个莫名其妙的字:挨骂。我顿时惊慌失措,手指僵硬地搭在键盘上,仿佛艾玛就在屏幕上,我得低头认罪。以后,“挨骂”在屏幕上不断出现,一不小心就敲出这两个字。“挨骂”就像一根棍棒,打在我的脑门上,吓得我一见到就赶快把电脑关掉。

  我常常望着她毒辣辣的眼睛和轻飘飘的背影,怀疑是因为自己的中国血统,黄皮肤黑头发,让她看着不舒服?还是我在总部的鹊起名声,刺激了她的妒嫉心?我在心里说:“姑奶奶,你高看我啦,我不是来奋斗的,我是来享受的。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

  我总是猜不透,为何老板要将我置身于如此险恶的环境?为什么当初他给了我一个风平浪静无所事事的印象?为什么他的女儿是这个德性?

  要说艾玛对我无理,似乎并不公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