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二十三)

来自美国的遗书(二十三)

融融

        约翰要了两瓶啤酒,厚厚的白沫漫出玻璃杯的边缘,然后沾上了他的山羊胡子,晶亮亮一片。

  约翰问我喝什么,把一瓶啤酒推到我面前,我摆摆手,推回去,要了一杯朗姆酒。客人并不多,都是男子汉。

  我的后面是舞池,左面是两张台球桌。音乐缭绕,歌舞升平。女中音的气声,好一朵茉莉花呀,好一朵茉莉花。我捧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精热乎乎地在体内回荡,爬上了我的耳朵,流进了我的眼睛。美妙的音乐在酒精中发酵,坐上了旋律的秋千,摇啊摇,把我从异国他乡摇到江南水乡。我闭上眼睛,唱得得意忘形。摇啊摇,摇出石桥拱门,长辫子姑娘,白兰布花短衫,一手挽着花篮,碎步走在河边。满园花草,香也香不过它 。

  约翰以为我想跳舞,便朝侧面的小姐打了一个响指。我正想解释,不料听见有人在旁边叫我。

  “林先生,你好!”声音仿佛一把手枪顶在我的腰部,吓得我不敢动弹。好像法官手里的那块木板,“啪”地敲下来一锤定音。好像小偷被警察抓住了一样,感到无地自容。心中五味陈杂,暗暗叫苦,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

  “哎呀,丹卉!”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好,你好!”

  她抿嘴一笑,说道,“没忘记我要请你吃饭?”

  “不,不。”我说,真是巧合。我转身看看约翰,他也抿着嘴笑。

  “这,这……你们?”我语无伦次。

  丹卉穿着与众不同的白色旗袍,长发披肩,发夹上插了一枝白色的茉莉花。

  约翰哈哈大笑,说道,“你怎么糊涂了,不是我介绍你认识丹卉的吗?”

  “是啊,是啊。”我答道,心里想,我可没有请丹卉吃饭啊。

  “太巧了,丹卉,我请客,您也一起来吧。”我一边说,一边揽上她的腰肢,吻了吻她的头发,好像我们是老相识一样。

  好一朵茉莉花呀,好一朵茉莉花。我的脚好像踩在木板船上,眼前闪过弯弯的垂柳,露珠闪亮,柳花儿随风飘扬,池塘里游着毛茸茸的小鸭。这支歌真缠人,甩也甩不掉。茉莉花就是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