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五十)

来自美国的遗书(五十)
文/融融
 
 

《侨报》副刊,2012年8月17日 

  我只觉得自己开始分裂,半个我要冲上去,另一半拖住我。半个我说:“你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另一半说:“她录了凯文和妹妹,你还嫌不够吗?”

  我直直地站着,我必须站着。一阵铺天盖地的悲凉向我袭来,多少天来的神魂颠倒、痴迷不悟,统统被悲情冲刷干净。从头凉到脚,膨胀燃烧的脑袋开始清醒。

  我说:“凯文怎么啦?自那以后,他便失踪了,你恨他,对不对?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你用这个录像来证明你是清白的,对不对?”

  我大步走到墙边,把电源插头拔了,拧亮了电灯。让她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之下。丹卉慌忙坐起身,抱住膝盖,把脸埋在里面。她的身体蜷缩成一个球,抽泣抖动。我从地上拣起她的旗袍,扔给她。白色的旗袍像条长围巾,搭在她的脖子上。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转身而去。

  她在我身后哭泣,断断续续地说,“汤姆,请你原谅我……”

  老板给我买了飞机票。去机场的路上,我顺便弯到丹卉家门口,她说9时在家里等我。

  自从我第一次婚姻失败后,很多年来,我对女人一直抱着玩世不恭的心态,直到遇到丹卉,想玩都玩不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她心心相印,从来没敢玷污她。那天晚上,她脱得精光,等于是送上门来的,但我不想。事后我才明白,我对丹卉的感情是干净神圣的,她也看到了,一边哭一边告诉我,她和陈先生是假结婚,纯粹为了来美国。丹卉原来在日本读书,要来美国寻找一个大陆富人,为妹妹报仇。这个人现住在我们小城里。假结婚是约翰帮助搭的桥,当时他也在日本,正在调查一个案子。花店陈老板的太太几年前出车祸死了,丹卉答应帮助经营生意,让他晚年在经济上绰绰有余。他们的豪宅就是在丹卉办起了花店以后买的。茉莉花酒吧是丹卉自己的生意。

  我自然有很多问题,动不动打断她。她用手捂着我的嘴说:“不要问,不要问。以后有足够的时间告诉你。”

  我实话告诉她,就在她和凯文跳舞时,我偷听了约翰和她妹妹的谈话。丹卉眼睛闭上,紧锁眉头,牙齿咬得咯咯响,看得出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听到了什么?你什么也没有听到,对不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