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五十二)

来自美国的遗书(五十二)
文/融融
 
 

《侨报》副刊,2012年8月21日  

   我沉静在美好的回忆中,竟然忘了和老板聊天。

  “汤姆,你有没有发现,我戒烟了?”

  我嗅了嗅,果然,车里没有一点烟味。“不容易啊。”我说,“恭喜您。”

  他说:“这是我第三次戒烟。”于是,他给我讲自己的故事。第一次是结婚时戒的,离婚后又抽了起来。第二次是艾玛从他身边出走,他把烟戒了。直到小城办了报纸,戒烟失败。他说:“抽烟戒烟就像我人生的两个侧面,一个给我动力,一个给我运气。”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我附和道,“您说得很有哲理。”

  我们停在一家高级酒店门口,服务员把车开走。老板说,“房间订在九楼”。这家酒店以前我经常来,参加新闻发布会。

  我们靠窗坐下,窗外阳光灿烂。我注意到老板的目光也投向窗外。冬天的花园除了柔和的阳光,实在没什么好看。这些花草和树木都是我的老朋友。远处那棵光秃秃的苹果树,秋天时果实累累,现在枝丫被修剪掉了,树干很粗,好像一个人有四五条手臂,伸直了在打呵欠。窗前有个草坪,干燥枯萎、无精打采,好像一张蜡黄的脸。

  金辉透过玻璃洒在餐桌上,给银餐具和白色的瓷盘注入鲜活的生命。高脚玻璃杯折射出璀璨明丽的流光。白葡萄酒、意大利面条、番茄酱、白乳酪、翠绿的沙拉、奶油浓汤。甜食、水果、咖啡,餐桌风景无限好。老板忙着照顾我,吃得很少,话也很少。“喜欢吗?味道如何?没有用中国菜招待你,非常抱歉。这里用餐方便。”他自言自语,不需要我的答复。

  喝酒时,他目光中流露出着一丝淡淡的忧愁。从机场到饭店,一刻不停地照顾我,很不寻常。

  回到房间,老板坐在沙发上。我朝他看看,他也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个时候,他应该点燃雪茄,神情庄严,等着烟雾刺激他的灵感,在朦胧的空气中打开话题。可是今天,他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迟迟不开口。

  我站起来,走了几步,一边说:“艾玛还好吗?”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膝盖,慢吞吞地说:“你不知道吧,艾玛和凯文有个孩子。”

  “不知道。”我答得平平淡淡,说得很快很平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