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五十四)

来自美国的遗书(五十四)

《侨报》2012年8月23日

融融

 

  他哪里知道艾玛与我水火不相容?

  我说:“艾玛是丢不下凯文的。”

  他说:“只要把她的孩子接回来,就能把凯文甩掉。”

  “孩子在哪里?”

  “在艾玛母亲那里。”

  我说:“医生怎么说?”

  “她的指标都正常,就是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

  “好吧。”我说,“我们去看看艾玛。”

  “你去,我等你回来。这是地址,你开我的车去。”

  站在下降的电梯里,我对艾玛产生了同情,她的变态是因为感情危机。也许给她找一个归宿能得到康复。但是她要的是凯文,没有人能够取代凯文的位置。

  艾玛住在精神病康复医院。医院周围的空地很大,办得像花园一样。办完登记手续,年轻的护士指着前方的一个走廊,说向右拐就是接待室,艾玛将在那里和我见面。接待室里阳光明媚,两面全是玻璃窗。中间有个白色的长台子,周围放着几张软椅。再往前,是落地盆景,郁郁葱葱。

  我以为自己不受艾玛欢迎,等着她的语言暴力。我在她手下工作了一年多,从来没有见她有过一丝笑容。看在老板的面上,今天我来履行公事。

  接待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艾玛穿着天蓝病员制服,由护士陪着,走了进来。护士过了中年,前额的白帽子下面露出一撮灰白的卷发。她看了看手里的访客单,会意地朝我笑了笑,说道:“艾玛,这是你的朋友汤姆,你还记得吗?”

  艾玛点点头。她还是那样瘦骨嶙峋,身体轻得像要飘起来。眼睛冷漠幽怨,好像整个世界欠了她的债一样。她点头时,微微一笑,露出一丝放松和平静的神情。

  护士竖起一个手指,笑眯眯地说给我们一个小时。

  “艾玛,你好吗?”

  “好,谢谢你,汤姆。”

  她在我对面坐下,我正想恭维她,夸她休养期间仍旧能保持苗条的体型。话未说出口,随着护士的离去,她的笑容稍纵即逝。

  “谁派你来的?是凯文还是我父亲?”她说得很轻,咬牙切齿,眼睛狠狠地盯着我。

  “艾玛,没人派我来。我到总部汇报工作,顺便来看你。”我往椅背上一靠,笑着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