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报》2012年9月13日

    “不要，不要这样。”她用双手捂住脸。 

    我跪在她的面前，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去解旗袍扣子。她把我的手从衣服上剥下来，什么话也不说。

    丹卉哭着推我出去，把自己锁在房内。跨出茉莉花酒吧的大门，一阵冷风迎面扑来，我打了个寒颤。我把领子竖起来，双臂抱在胸前，朝车子走去。天高月圆，繁星满天。停车场空无一人，只有我的车孤零零停在最靠近酒吧大门前。月光洒在车身上，反射出一层耀眼的光辉，好像一朵云从天上落下来。但是，遮不住汽车下面延伸出来的浓浓黑影，那个影子比汽车大得多。 我看自己，后面也拖着一个长长的影子，好像电线杆一样，又高又瘦。我想起了李白的佳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诗仙也有邀影为友的时候。

 我倒走，张开双臂，上下摆动，和影子面对面一起跳舞。我把腿抬高了，身体左右摇摆，影子好像喝醉了一样，在我面前摇晃。死气沉沉的停车场顿时热闹起来，成了我和影子的独享天地。我突然觉得影子很可爱，我们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舍难分。在这寒气袭人的夜晚，影子啊影子，只有你和我患难与共，心心相连。我扭动身上每一个关节，旋转，跳跃，劈腿，一边跳一边对着影子放声大笑，嘴里说，“我们打败了孤独，打败了寒冷，我们要打败这个折磨人的世界！ ”

 坐进车里，我大汗淋漓，启动马达，拉下闸，没想到车退出去，转弯时，脚底好像抽空似的，踏不动刹车。我赶紧把闸拉上，让车停在马路口。心里堵着，朝天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一种东西随着呼吸飘了出去，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只剩下一具空壳，好像一戳即破。  我把椅背往后倒，倒得与后座一样平。脸朝天躺下来。伸了一个懒腰，困意缭绕。空气暖洋洋，合上眼睛再也睁不开。心里想，一直躺下去也好，睡着了就把什么都忘掉。不要醒过来，不要醒过来。

 我祈求上苍，不论是进天堂还是下地狱，你就放我走吧！啊，一氧化碳中毒，在睡梦中死去，不失为一种没有痛苦的完美结局。睡梦中，看见一只白色的大鸟从茉莉花酒吧的窗口飞出去，好像一抹白烟，直上云霄。我想追上去，发现自己的双臂全烧黑了，原来我是一个黑色的影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