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六十九)

来自美国的遗书(六十九)
文/融融
 
 

《侨报》2012914

 

 

  我不罢休,竭力蹬踢双脚,把自己蹬醒了。

  椅子的宽度与棺材差不多,翻身不得,很不舒服。我只好起来,坐直了身体。望着酒吧封闭的窗口,问自己,今夜怎么过?在这里等她?还是回去?她在干什么?怎么没见她的车呢?谁送她来?谁接她回去?今晚谁去录像?......想着想着,终于醒悟。今晚事关重大,丹卉怎么睡得着?怎么可能跟我回家?我咬咬牙,使劲踩车板,“呼”地一下上了路。

  打开家门,未开灯,洞黑中看见一只红眼睛。窗下写字台上的录音信号一眨一眨。谁的留话?是丹卉吗?是她改变了主意,今天夜里要过来?兴冲冲走过去打开一听,是老板的声音。他说:“你走得那么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艾玛和你说了什么?我从警察局得到消息,凯文确实得了艾滋病,第三份血液报告已经出来,结果相同。警方退回投诉,说嫖妓传染的艾滋病不在他们的调查范围之内。医院正在追踪与他有关系的女人,其中包括艾玛。”

  他的语速很快,声调很高,好像在口授一条新闻。

  不过,他说,幸亏凯文对艾玛失去兴趣,他们很久没有发生性关系了。艾玛的报告是阴性。让我们发一条消息,提醒与凯文有相好历史的女人前往医院做血液检查。

  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其实在艾玛怪罪于丹卉时,我就想到了丹卉妹妹,现在丹卉又证实了妹妹是个虚弱的病人。这个病可能就是艾滋病。凯文在兽性发作时,可以破门而入,可以躲在壁橱里,甚至强迫女人就范,哪怕告诉他有病不能有性关系,他也不肯作罢。问题是,在这之前,我们见面时,老板只字未提警察局的介入,只字未提凯文和艾玛的化验报告,更没有任何公开报道的蛛丝马迹。他在寻求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身上还留着丹卉的香,进门时,我想打电话向她道歉。老板的留话硬是把丹卉从我的感觉中挤走了。我把录音又放了一遍,终于明白,他把医院确认凯文被传上了艾滋病的消息公开,主要是为了斩断艾玛的后路,让凯文无人接近。

  我终于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我探望艾玛,顶替凯文。这老头儿如今好像是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持久战打到今天,终于把女儿夺回他身边。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儿为凯文是不怕死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