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九十五)

来自美国的遗书(九十五)
文/融融
 
 

《侨报》20121023

 

 

 

 

  我昂起泪脸,望着观音菩萨的眼睛。菩萨高高在上,嘴角带着微笑、目光慈祥,我绷紧的心好像得到些许安慰。

  报上发表了艾滋病的消息,尽管我们把标题做得很大,“艾滋病并不可怕”,但城里的医院验血排队。约翰把艾滋病的常识都整理出来,登在报上。结果还是人心惶惶。据说,酒吧的生意清淡了许多,避孕套的销售量直线上升。城里唯一出售成人“性玩具”的商店现在门庭若市,孤独的人终于更孤独了。

  冷清清的办公室,突然变得温暖起来。现在的约翰,可以说说话、聊聊天了。以前只是蜻蜓点水,整天泡在外面,现在天天上班。我们俩常常就这么坐着,东拉西扯,政治、体育、电影、书籍,无所不聊。其实,等于什么都没有说。最敏感的话题,谁都不去碰。我们只是相扶相助,靠打发时间治疗心中的创伤。

  一天两餐,中午,我们叫外卖送上门。晚上到外面吃。我们俩口味不同,却达成一种默契,每天吃一个餐馆,不论味道,决不重复,先吃陌生的,再吃熟悉的,好像做游戏一样,差不多把当地的餐馆都尝遍了。报纸上整版整版都是广告,只有蚯蚓一样不痛不痒的几条小消息。只要能赚钱,老板也不管。

  吃到山顶上那家酒吧时,一个男招待像发现奇迹似的惊呼:“名记者光临,不胜荣幸!不胜荣幸!”我环顾四周,一半的餐桌都空着,酒吧台旁只有三个男顾客。昔日烟雾腾腾、声色犬马的场面似乎还在眼前,如今却变成了一堆彩色的肥皂泡。这个招待认识我,依旧穿一身暗紫色的制服,白色滚边,领口、胸腰都非常贴身,只是眼睛里少了原有的那份自信和幽默,连寒暄都没有了。他迫不及待地把老板请出来,自己退居二线。老板伸出手,我们也伸出手去相握。传统的接触方式,在艾滋病的阴影下,变得非常不自然。沙莉呢?劳拉呢?她们曾经和我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女招待一个都没有了,以前她们发疯一样围着凯文转。男招待也换了很多,一半以上是新的。这里好像成了万圣节的鬼屋,我敢肯定,哪怕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要谁尖叫一声,能把所有的人吓得灵魂出窍。

  天快黑了,山坡下灯光四起,夜景依旧美丽。旧地重游,心里特别沮丧。我朝约翰扬扬眉毛,嘴巴向门外一撇,暗示他是不是要换个地方?

  (未完,待续)

 






邱俊伟 (2012-10-23 18:36:32)

中间落下了很多,我要向融融姐学习,明年起也开始写小说。

问候融融姐健康、平安、开心。

 

 

雨林 (2012-10-23 23:42:46)

艾滋病人的痛苦, 牵扯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