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的未来》 长篇小说 五十七

 

五十七

 

熊人黑洞九九的腹泻慢慢地止住了,是中州智人从沙哈真人那里取来的《八珍汤》起了作用。但是,他的身体仍然很虚弱,仍然吃不了中州的饭。他的生命基本上还是靠打吊针和喝《八珍汤》维持的。陈超为此伤透了脑筋。全域的局势越来越危急,南域是问题的关键,要解决南域的问题,就得从熊人和死去的鸟人身上着手,找到对付人怪军团的办法。不然,中州,乃至西域,都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黑洞九九躺在东都良安的急救中心里,不过不是在急救室,而是在一间特殊的病房里。他一个住一间。他的床又宽又长,是由三张普通病床拼成的。此时此刻,熊人正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给他打针的护士顾小玉。每次看到她伸过雪白的胳膊,熊人就会在心中叹道:中州女人皮肤为什么那么白、那么细嫩。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一种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温存感和幸福感。自从他有记忆以来,看到的都是和他一样的熊人、和他差不多的鸟人、看不起他们的虎人,还有在山林里跑来跑去、为太尊效力的毛人和离山野人。他们大多数都是长得粗不拉几、不像是人生父母养的、皮肤粗糙的。哪里见过皮肤光滑、声音好听的中州女人。

 

黑洞九九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端详了它好一会儿,和刚才给他打针的那只手比较,在心里说:像,我的手和她的手很像。只是我的手上,长了一层细细的毛。还有,我的耳朵和她的耳朵也像。你看她白帽子下面的耳朵,和我的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人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自从被抓到中州以后,他天天闹肚子,脑子嗡嗡响,心情差到了极点,哪里有心思了解中州的人和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对身边的什么都感兴趣,想了解它们。

 

黑洞九九看见病房桌子上的药罐子,知道那里面盛的是一种特殊的止泻药,苦死人!记得第一次几个护士给他喂,他还以为要毒死自己,拼命地挣扎,咬了一个护士一口,还把另一个踢倒在地上。后来他才知道,要不是这种苦药,他早就和鸟人三五一样,躺到停尸房里了。

 

是什么药?这么苦?还这么有效!喝了它,他的肚子就不再“咕咕”地叫了。只是中州的饭菜,他还是吃不了多少。他不明白,中州人细皮嫩肉的,为什么吃那么难吃东西?

 

肚子饿了的时候,黑洞九九就想起在灰石洞用餐的情景。一串串的百足虫车从灰石洞的深处爬上来,载满了黑饭。先是虎人吃,讨厌的虎大头!虎人吃过了,才轮到他们熊人。那些叽叽喳喳的鸟人,只能等到最后,才能领取一点残存的黑饭。虽然熊人都讨厌浑身长着花斑的虎人,但是,百足虫车里的黑饭,黑油油香喷喷的,可好吃了!即使是现在,他躺在中州的病房里,只要一想起百足虫车,就能闻到黑饭的香味。他闭上眼睛,努力地想象着百足虫车到来的情景,时不时地舔舔自己的指头和嘴唇。

 

突然,从病房的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在他的病床附近停住了脚步。黑洞九九敏锐的听力,在最初的几秒钟里,感觉到他是一个曾经遇见过的人,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他是谁呢?黑洞九九不想睁开眼睛瞧,他想考考自己的听力。他离开人怪的生活环境太久了,怀疑自己已经丧失了动物敏锐的声音甄别能力。还好,他知道了,走进病房的这个人,就是把他和三五从灰石洞门口抓来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这个人的脚步轻,不像那个粗壮的和那个闷闷的。那俩个家伙走起路来“咚咚”的响,老远就能听见。

 

他来干什么?黑洞九九马上担心起来。别看他看上去瘦瘦的,可他是三个人里最有功夫的一个,也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他的头脑清醒,眼神犀利,好像能看穿熊人的心思。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么虚弱,对付不了这个让他生畏的中州军人,便装睡,不睁开眼睛。

“先生,你找谁?”那个雪白胳膊的护士道。

“我找他。”那个军人指着熊人道。

“他可不是一般病人。你是谁?”护士道。

“我是童智子,横贯山来的。”

“原来是你。吴医生说你要来。我是他的护士,叫顾小玉。”

“你好你好。他的病好点了吗?”

“好多了。”

“我想和他谈谈。但他睡得很香,就不打搅他了。你替我转告他,就说我还会来看他的。”

顾小玉吃吃地笑着,答应了。黑洞九九暗自好笑,看来那个叫童智子的被我给蒙过去了,有趣有趣!我喜欢这种游戏。躺在舒服的病房里,由皮肤好看、声音好听的护士伺候着,比站在灰石洞门口,风吹日晒强多了!

 

童智子见黑洞九九仰躺在大床上,半个肚子露在外面,就把被单给他盖好。他注意到,熊人的面部表情随着他和顾小玉的谈话内容的变化而变化,知道他没有睡着。童智子不露声色,继续和顾小玉谈论黑洞九九的情况,言说要再来看他之类的话。

 

身穿蓝袍、腰系紫色的童智子,在顾小玉的眼里,是一位标准的美男子。他有一张俊美的面容和笔直的身材。他让顾小玉这个妙龄少女心动不已。顾小玉变得格外热情,笑声不断,而且是那种吃吃的笑。这让装睡的熊人大惑不解。这个胳膊白白的女人为什么和平常不一样?难道是因为那个中州军人童智子?看来皮肤光滑、不长毛的中州人和我们人怪真不一样。他们的行为变化让人费解。熊人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童智子道了谢,他的脚步消逝在走廊的远处。

 

听见童智子走远了,黑洞九九才睁开眼睛。他看见顾小玉背对着他,站在病房门口。她的脚后跟翘着,手扶在门框上,向走廊里张望。她那女人柔和的曲线,印在了门框里。她是在张望那个已经走远的童智子吗?熊人问自己。







梅子 (2013-05-14 01:46:49)

人怪也通人性。

天地一弘 (2013-05-14 01:52:10)

爱的相见!

夕林 (2013-05-14 02:41:56)

他们有人的基因,是人和兽的杂合体。

夕林 (2013-05-14 02:42:28)

是一见钟情。谢谢一弘!!